從林四郎的牢房里出來，段克俠將牢房門鎖好，將鑰匙揣在懷里，六個人這才朝著潘越恒的牢房走去。

到了潘越恒的牢房外面，潘越恒已經雙手抓住牢房的柵欄，緊緊的盯著張不語。

張不語笑道：“潘大人，剛才我與林四郎的對話你都聽到了吧？”

“聽到了。”潘越恒忙說道。

“既然聽到了，想必你已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張不語接著問道。

潘越恒朝著張不語抱拳深施一禮，說道：“潘某多謝小大人為潘某辯白，若是潘某有脫難那一日，潘某一定傾盡家財相謝。”

張不語笑了笑，說道：“潘大人大可不必如此，張某不過就是秉公辦事而已，絕沒有私心，若是潘大人是清白的，那么張某一定還你一個清白便是。

至于謝不謝的，就不必提了。

行了，過幾日還要提審潘大人，到時潘大人據實回答就是了。”

說罷，張不語便轉身朝著外面走去，段克俠幾個人忙緊跟上去。

潘越恒此時已經淚流滿面，朝著張不語又是深深的一禮。

六個人從大牢里出來，將大牢的鑰匙還給那個牢頭。

然后張不語便帶著段克俠他們離開了紹興府衙，往潘越恒家里而去。

潘越恒的家在紹興城東，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宅子。

到了潘宅，張不語便叫韓橫去潘家叫門，說是臨安城大理寺的人有話要問潘家人。

潘家的人顯然是早就得到了消息，潘家的門子進去稟報之后，潘家的長公子潘春嵐便迎了出來。

一見到張不語便抱拳深施一禮，恭聲說道：“潘春嵐見過張大人。”

張不語一聽就知道高成一定是提前通知了潘家的人，不然潘春嵐不可能知道自己姓張。

“潘公子客氣了。”張不語朝著潘春嵐抱了抱拳，笑道：“張某奉大理寺少卿關正和關大人之命到紹興府復查你父親買兇殺人一案。

張某有些事情要詢問一下潘公子和令慈潘夫人，還望潘公子不要介意。”

潘春嵐見張不語說話和氣，心里便松了一口氣，朝著張不語施禮道：“張大人太客氣了，您請進，潘某帶您去見家母。”

說罷，潘春嵐便轉身在前面引路，帶著張不語等人進了潘宅。

潘春嵐將張不語幾人引到客廳坐下，然后叫人送上茶來，便對張不語說道：“張大人，不知道您要問潘某一些什么？您只管問便是，潘某一定照實回答。”

張不語點了點頭，對段克俠說道：“老段，你幫著記錄一下吧，韓氏兄弟不懂如何記錄。”

段克俠應了一聲是，他是文書出身，而且是文書世家，家中自有一套速記的方法，這也是他跟著張不語一起被派來紹興府的原因。

雖然段克俠也是大理寺丞，但是他是奉命協助張不語的，因此張不語的吩咐他還是要照辦的。

段克俠將隨身帶著紙筆取了出來，放在茶幾上，然后朝著張不語點了點頭。

張不語轉頭對潘春嵐問道：“潘公子，我問你，你父親在紹興府衙里除了跟馮家果不合以外，還跟誰不合？”

潘春嵐想了一下，說道：“家父在紹興府衙為官十幾年，從上虞縣丞一路做到紹興府提刑官，除了跟馮家果不對付以外，跟其他人從來也沒有什么不合之處。

當然，家父為官公正廉明，向來不徇私情，因此也一定得罪了不少人。

馮家果就是因為家父沒有賣情面給他，判了他家親戚流放戍邊，他才與家父交惡的。”

張不語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個叫林四郎的兇手，你可認識？”

潘春嵐說道：“不認識，要不是知道他陷害了家父，潘某根本不知道林四郎其人。”

“林四郎是新昌縣人，這個你知道嗎？”張不語問道。

“知道。”潘春嵐回答道：“潘某也是在家父被審的時候才知道林四郎是新昌縣的。”

張不語又問道：“你就沒有去新昌縣打聽一下林四郎嗎？”

潘春嵐先是一愣，隨即搖頭說道：“沒有，潘某還真沒想過此事。”

張不語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又問道：“西山巷丁字號，你知道這個地方嗎？”

潘春嵐點頭說道：“潘某知道。”

說到這里，他苦笑了一下，說道：“家父曾經在西山巷丁字號養了一個外室，后來家母知道此事之后，便逼著家父將那外室給趕了出去。”

張不語呆了一下，他沒想到西山巷丁字號居然是潘越恒樣外室的地方，這就難怪林四郎說自己住在西山巷丁字號了。

“西山巷丁字號是你父親買下來的嗎？”張不語問道。

“是，是家父買下來的。”潘春嵐說道。

張不語點頭說道：“你父親將那個外室趕出去的時候，誰知道此事？”

潘春嵐仰著頭想了半晌，這才說道：“這事兒當時鬧得有些大，都傳到紹興府衙門里去了，為了這件事，家父還被知府黃大人訓斥過。

家父回來之后，還怒罵那個將此事傳給黃知府的人。”

張不語伸手打斷潘春嵐的話，問道：“那個將你家里事傳給黃知府的人是誰？你知道嗎？”

“知道。”潘春嵐說道：“將我潘家的家丑傳到黃知府那里人叫白爭璜，他是紹興府衙門的府經歷。”

張不語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個白爭璜如今還在府衙當差嗎？”

潘春嵐說道：“在，如今他已經升任通判知事了。”

“誰提拔他上去的？”張不語問道。

“是陶玉江。”潘春嵐說道：“自從馮家果死后，陶玉江升任紹興府通判之后，他就將白爭璜提拔為通判知事了。”

張不語沉吟了片刻，說道：“陶玉江以前在紹興府衙是什么官職？”

潘春嵐想了一下，說道：“陶玉江以前是紹興府衙的訓導。”

張不語嗯了一聲，然后便說道：“行了，張某就問你這些了，沒別的可問了。

對了，令慈那里就不必問了，問了也是這些東西。

張某想要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回頭你們等著本官對令尊之事重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