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先登破城,許都紙貴】
- 曹老板,別逼我造反!
- 三窖酒流
- 3108字
- 2024-08-09 18:58:00
“君侯,我要登城。”
沈南拽住典滿袖口不撒手,猶如怨婦拖住離家胡混的漢子一般,嘴里別的話沒有,翻來覆去就這一句。
借來的一百虎衛都在偷笑。
欸,你是主薄好不好!
主薄是什么?就是武猛營的二把手,軍政、賬冊、人事、錢糧、軍械、營務這些統統都歸你管了,你特么還要登城?
萬一折損了,我這么一大攤子事兒找誰去?!
所以,典滿不能開這個口子,那,兩人就這么擰巴著,反正,沈南是渾身披掛,做好了準備。
“你特么笑啥?”典滿被扭的有些發毛,沖著身邊一名虎衛吼叫:“去,南城那邊看看,劉備發起進攻立馬回來報告。”
“喏。”那虎衛掩口疾走。
“怎么還不打五更?”典滿自言自語,軍中更夫沒敲銅鑼,1600敢死隊就不能開到這西城墻下,以免暴露。
五更,劉備要是拿不下來,那就別怪典侯爺心狠手辣,搶先登之功了。
想想看,一夜攻防激戰,侯諧手下的兩千兵還剩多少?還有多少能調遣到西城來?
劉備也是死腦筋……手下有關、張之勇,挑揀幾百死士,來個聲南擊西,不好么?
難怪被張遼、高順虐的死去活來。
算一算,自從劉備對上呂布之后,幾次拋棄家眷奪路而逃了?
兩次?還是三次!
“君侯,我要登城。”
“你特么煩不煩!?”終于,典滿對沈南爆了粗口,大力甩開之后,指著鼻子罵道:“我當你是寶,你卻要當草,要去也可以,打過我再、哎——喲!”
典滿如愿騰云駕霧,然后仰躺于地。
沈南動用兩膀子力氣,如愿取得加入敢死隊攻城的資格。
初冬,五更時夜幕最深、最重。
九百武猛營、一百虎衛、一千六百敢死士,攜帶一百二十架長梯,皆半蹲于距離護城河不過五十步處。
典滿沒有身先士卒的覺悟,也沒有再動刀殺人的想法。
幾個月前,當張先用咽喉撞向他的戟尖時,那種感覺令他畢生難忘。
誠然,國家分裂,內戰還將繼續下去,但是他不想再親手沾染漢家子弟的鮮血。
似乎有點可笑,那又如何呢?
自己心里過得去就行!
站在隊伍的最后面,望著高大城關的剪影,典滿此時的想法卻是——劉備已經猛攻五次了,還剩多少兵力?
難道,這位今后將三分天下的雄杰,此時真的甘居曹老板之下,共同為漢家天下效力?
時也,勢也。
南邊又傳來戰鼓聲、吶喊聲,驚破了典滿的胡思亂想。
他抬頭一看,城關的剪影越發清晰,想必在看不到的東方地平線上,已經露出魚肚白。
長戟高高舉起,緩緩指向城關。
無聲的,兩千六百人如密集的蟻群涌向前方,六十架長梯搭向對岸,隊伍迅速過河架設六十架長梯,弓手、弩手瞄準城頭,刀盾手、長戟手扶梯攀援而上。
“敵襲!”城頭有人驚怖嘶喊,十多支羽箭飛去。
“朝廷討逆,降者不殺!”沈南第一個跳上城頭,呼喝出聲,旋即愣住。
前方不過三步遠,一個黑影蜷縮成一團,斜靠在城堞后,干脆利落的把戰刀丟到沈南腳下。
“朝廷討逆,降者不殺!”
更多人涌上城頭,長達兩里半的西城墻上,僅有的三百余從南城撤來休息的守軍,紛紛棄械、投降。
但凡守軍士卒還有半分力氣,一點斗志,估計都不會如此順利。
宋延年也登上城頭,見狀后并不遲疑,連連下令。
“放下吊橋!打開城門!”
“甘祺帶人去南城!”
“周逢,帶兩百人去王宮,任何人不得出入!”
“沈南和虎衛,速速趕去彭城相府!”
“其他人跟我走!”
吊橋放下,城門洞開。
典滿端坐馬背,手提長戟,身后跟著張永和五十游騎,沒有半點入城的想法。
屠城乃是曹老板下達的命令,必須執行!
“張永,你們去,盡量制止不必要的殺戮。”
五十騎倏忽沖入城內,執行命令的效果,典滿不愿去想,也毫無期待。
劉備的先登,搶了!可特么怎就高興不起來呢?
第一次,典滿從內心里生出對曹老板的厭惡之情。
老子是棋子!千軍萬馬、天下蒼生、甚至于年少的天子,都是棋子!
曹老板啊,感謝你又送先登、破城之功,可屠城這種惡名,別特么栽在我頭上啊!
南城外,劉備仰望城頭出現的“典”字旗,喟然長嘆。
此時,東方天際的魚肚白已經暈染開來,天光漸漸明亮,偌大的彭城內卻傳來鋪天蓋地的哭喊聲。
整座城,在哭泣。
劉備明白,這是曹操以血洗彭城,向下邳城內軍民示威吶!
建安三年十月初六日,朝廷大軍收復彭城。
這一天也是休沐日,公卿百官和官府掾吏皆拋開公務,卻又不似往年那般出城,去觀賞葉落萬山黃,而是攜金帶銀或者裝了滿車的制錢,涌向府前街三間新開的商鋪。
三間商鋪肩并肩,一字排開,門頭裝飾如出一轍,讓人看到就知此乃“三位一體”。
宮廷玉液酒的金字招牌掛了出來,“自古圣賢多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的楹聯,傳說是天子親筆。
旁邊店鋪的吊牌只有三個字——典侯紙,乃是書法大家,侍中、東武亭侯鐘繇的楷書,端莊平和中見遒勁。
第三間店鋪沒有匾額,沒有吊牌,只在門板上斜斜靠著一塊木板,寫著:高價收書。
府前街的熱鬧引來執金吾賈詡,他帶著二十緹騎時時巡游,以便及時鎮壓可能出現的亂子。
許縣令滿寵也不得不帶著掾吏、差役上街來維持秩序。
賈詡歸順朝廷,任執金吾,封都亭侯,食邑六百戶,一時之間,炙手可熱。
滿寵以司空西曹屬出任許縣令,最近朝廷和霸府正在商議分汝南為汝南、陽安兩郡,有傳聞,滿寵將會升遷為汝南太守。
二人職責所系,不可避免的碰面,聊天。
“敢問賈侯,此典侯,即彼典侯?”
“應該……正是。”
“奇哉怪也。”滿寵望著街對面的人潮,有些不解,還有些羨慕。“武夫之子,能任佐軍司馬、參司空軍事,又能造紙、釀酒,引得萬人追捧,世間果真有此奇才,滿寵不得不嘆服!”
誰說不是呢?換作幾個月前的賈詡,也不會想到張繡和自己,坐擁兩萬大軍,竟被年僅十八歲的典滿逼至絕境,成為手下敗將。
如今嘛,時過境遷,典滿重用賈穆,二者關系自然親近了許多。
“何止于此啊!”
“噢,可否請賈侯分說明白?”
“我聽(兒子)說啊,滿縣君看那邊,高價收書,也是典侯的生意。”
“他還要印書,之前還托衛臻求鐘繇賜字的,后來一想,不行吶,印書字跡不宜過大,而鐘繇年事已高,難寫小字。”
“于是乎,典侯就自己書寫。聽說,典侯字體端正規范,橫細豎粗,轉折有力,點如水滴,撇捺如刀。讓人一目了然,又能賞心悅目。”
滿寵雙眼圓睜,覺得此事過于玄乎!
十八歲,自創字體,堪比鐘繇?最最關要的是——人家是參佐軍事、帶兵打仗的,什么造紙、印書、自創字體、釀酒……都好像是隨手為之。
嘶……人吶,怎么可能天才如斯!?
這特么,讓人想不通時就欲爆粗口。滿寵自認文武雙全,人家呢,分明是文武皆精!
賈詡帶著幾分故意的戲謔,還有一些隱晦的炫耀,又道:“喏,你看,宮廷玉液酒的楹聯詩句,據說就是典侯所作。還有幾句,滿縣君且聽我吟來。”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品味詩句意境,滿寵臉色如同飲過酒一般呈現酡紅。
如此人物,身為許縣令,竟然未曾得見,哎喲,遺憾!美酒引得眾人趨之若鶩,然而,滿寵囊中羞澀,買不起啊!
宮廷玉液酒,分為上、中、下三品,上品為折桂,兩千錢一升;中品為瑤池液,一千八百錢一升;下品為太白,一千五百錢一升。
清廉如滿寵,僅靠千石俸祿,真心消費不起。
欸,還是喝三十錢的醇酒吧!啊呸,三十錢的東西,居然敢名之以“醇”?什么玩意兒!
“滿縣君,滿縣君!”
“啊?噢!不想竟然失神了,賈侯恕罪。”
“一斗酒堪比一美婢,我等皆消耗不起,卻可以買一些典侯紙,比之縑帛便宜多了。”
滿寵羞怯搖頭,他早已看過,還是買不起啊!
一張典侯紙大小同一匹絲帛,又分上、中、下、無品四等。
無品者,色澤草黃,紙質略厚而顯粗糙,裁切后有毛邊,又稱草紙或者毛邊紙。30錢一張,正好是一升醇酒的價。
下品者,名為黃玉,色澤偏暖黃,紙面細膩許多,寫畫皆宜,賣價50錢一張。
中品者,取名羊脂,紙薄而韌,半透光,色如羊脂白玉,賣價200錢,每年產出有限,極為難得。
上品者,許都這家新開的店鋪里都沒有!傳言名為白雪,用之作燈罩,滿屋皆如白晝,比之精絹更佳。
“狗日的,只知巴結富人,欺負窮人!”
賈詡愕然,人家沒逼著你去買吧?然而,自己心中何嘗不是如此痛罵某人的嗎?
好東西,太特么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