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兒！”

老太太語氣帶著勸慰，朝覃丞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有些事情，只能一家人私下里談，席上還有賀振夫婦和袁曼妮在場，當著外人的面，她不得不先顧著覃家的體面。

而覃卓然這邊，賀窈的回心轉意，讓他產生了一絲錯覺，好像無論再怎么兜兜轉轉，她最終還是會回到自己身邊。

想到這里，他從座位上站起來，挑釁地與覃丞對視一眼，走到賀窈跟前，躬下身子對老太太說：

“姑奶奶，今天是您大壽，我和窈窈祝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賀窈低著頭，也學著他的樣子站起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老太太慈愛地笑笑：“好，好孩子，別光顧著給我剝蟹了，你也快吃點東西吧。”

賀窈答應著，正要坐下，卻被覃卓然一把托住胳膊。

“姑奶奶，我和窈窈還有件事想請您做主。”

賀窈心里咯噔一下，猛地轉過頭，擰眉看他。

“我們倆在一起四年，訂婚也有兩個月了，您看什么時候，能讓我們把婚結了？”

“這……”老太太面露難色，她本想過后再問問賀窈到底是什么打算，誰知覃卓然這么心急。

“瞧瞧我們卓然，這是著急娶媳婦了。”

覃德坐在那兒已經看了一晚上笑話了，這時候也忍不住想和和稀泥。

“那你也得問問，你未婚妻她愿不愿意啊。”

覃卓然看似回答覃德，實際卻將目光落到覃丞身上，示威似的握了握賀窈的肩膀：

“二叔這個問題有些多此一舉了，我和窈窈前兩天，還盤算著抓緊給姑奶奶生個小侄曾孫呢！”

覃德嗤笑一聲，正要再說些什么，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和老太太打了個招呼，跑到外面去接。

覃丞沒注意到他，腦子里想的都是覃卓然剛說的那句話，一個不留神，剛拿上來還沒攥熱乎的筷子，又“啪”的一聲壽終正寢。

只不過，這次兇手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丞哥！你的手！”

隨著袁曼妮的驚呼，眾人視線被吸引過去，只見覃丞右手還握著半截筷子，指縫中有血汩汩地流出，滴滿了他面前的半塊桌面。

賀窈被嚇了一跳，想罵他有病，但嘴還沒張開，眼淚先落了下來。

她忙不迭的朝他伸過手，欲看看傷勢如何，卻忘了自己的肩膀還被覃卓然抓著。

“賀窈，你還想犯傻？”他一個用力，將賀窈攬回懷里，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道：

“你不會以為，覃丞這次回國，就是為了和我爭你吧？”

賀窈聞言一怔，方才那些懷疑又涌上心頭，她猶豫了一下，慢慢把手縮回去。

覃素素看著那一桌的血，倒是并不擔心，只在心里暗嘆，這家伙看來也是沒招兒了，連平時最不屑的苦肉計都用上了。

她故意當著賀窈的面，指著覃丞斥道：

“瞧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然后拉過賀窈，柔聲問：

“丫頭，姑姑給你時間，考慮清楚再下決定，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那口酒勁上來了，賀窈覺得自己頭暈暈的，殘存的理智告訴她婚姻大事，不要著急做決斷。

可心底里，她想選的是......

她想著，下意識看了眼覃丞。

誰知就這一眼，她眸中瞬間恢復清明。

對著他右手的位置睨了半晌，賀窈自嘲一笑，轉頭對覃素素說道：

“姑奶奶，我記得下個月有幾天是很好的日子，我和卓然……”

她話還未說完，覃丞已經抓著她的手腕，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原本在對著他的傷口呼氣的袁曼妮沒料到他這個動作，鼻子被打了個正著。

“哎喲。”

她輕呼一聲，覃丞低頭，皺眉問她：“你在干什么？”

“我想給你包扎啊。”袁曼妮一臉無辜：“怕你痛，先幫你吹一吹。”

覃丞煩躁地扶額，賀窈趁機甩開他，從方才的座位上離開，扶著椅背對袁曼妮說：

“袁小姐這邊坐吧，”她語氣涼涼：“照顧小叔，方便一些。”

袁曼妮倒也不扭捏，高高興興地坐下：“多謝啦窈窈，改天請你吃飯！”

無視掉覃丞危險的目光，賀窈昂首走到桌子對面，和覃卓然挨著坐下。

席間一時無話，只剩下老太太長噓短嘆的聲音，好好的壽宴被三番四次地打斷，饒是再好的佳肴，眾人還是有些食不知味。

尤其是覃丞，臉比桌上那道黑豆糕的點心還黑。

覃素素有心想散局，可還沒來得及開口，覃德回來了，跟在他身后的，還有兩名警員。

覃德走到老太太旁邊，附耳說道：

“這兩位是市公安局的張警官和李警官，有個案子，想來咱們家調查調查情況。”

老太太雖心有不悅，但還是個懂道理的，朝兩位警官點點頭，吩咐人看座。

“不用麻煩了，我們只是來找賀窈女士問兩句話，問完我們就走。”

李警官說著，掃視著眾人：“請問哪位是賀女士？”

賀窈聞言，驚訝地舉了下手：“我就是。”

張警官點點頭，走上前來問賀窈：“方便和我們出去聊一下嗎？”

賀窈站起身，正要跟著他們往外走，突然被覃卓然拉住。

“有什么事就在這說吧，在座的都是我們一家人，不用避諱。”

張警官猶豫了一下，以目光征求賀窈的意見，賀窈頷首答應，回到座位上坐下。

張警官：“請問您認識一個叫胡凡的人嗎？”

賀窈皺眉，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認識。”

張警官：“那請問上個月的八號，您有見過他嗎？”

上個月八號？賀窈思索了一下，隨即想起，是田蜜叫她去曼霓那天。

心里突然有些慌，她抬頭看一眼覃丞，發現他也是一副嚴肅的樣子，定定地看著自己，大概是也記起了那天。

李警官：“賀女士，請回答我們的問題。”

賀窈小聲地“嗯”了一下。

“現在情況是這樣的，胡凡剛剛來我們局里自首，說是他使用違禁藥物，于上月八號迷女干了一位女性......”

賀窈聽后，立馬從座位上跳起來：“我沒有！不是我！”

她說著，視線又給到覃丞，覃丞朝她微微點頭，作安撫狀。

張警官：“好的，既然這樣，需要麻煩您給我們說一下，您從那天晚上10點到第二天早上在哪里，在干什么，是否有不在場證據。”

聽到這兒，徐麗華突然出聲問道：

“既然犯人已經自首了，我女兒又不是受害者，你們跑到這里來，問我女兒要不在場證據干嘛？”

李警官解釋道：“是這樣的，經過我們調查夜店監控顯示，當晚和胡凡一起的還有一男一女，男的已經抓捕歸案了，女的由于帶著墨鏡，目前還沒有找到。”

“為了證明賀女士的清白，還是麻煩您配合一下吧。”

賀振和徐麗華是知道賀窈當晚不在家的，只不過兩人都認為她是在覃卓然那邊。

覃卓然對這個情況也是知曉的，而且他作為未婚夫，也是最適合作證的人。

只是他卻并未出言解替賀窈圍，而是低著頭，連一個眼神也不給她。

求助無門的狀況，賀窈緊張的說話都打起了磕巴：

“我......我那天......我在......”

“我可以作證，她沒有時間作案。”

就在這時，覃丞站了起來。

迎上覃卓然咬牙切齒的怒目，他淡淡地說道：

“她那晚和我在一起，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