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角城春風(fēng)樓的生意還行，人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

但到底少京都豪門大戶撐場子，來來往往都是小銀錢。

但就是這些“小銀錢”，在當?shù)匾彩羌{稅大戶。

戚白發(fā)現(xiàn)賬本有問題之后，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云妍。

這次西南生意出現(xiàn)問題，據(jù)說是因為和衙門鬧得不開心。

這種皮肉生意，最是要和官府打好關(guān)系，得罪了官府，就是得罪了衣食父母。

云妍只休息了一日就開始盤查此事。

西南春風(fēng)樓的掌事媽媽叫伊人，雖已年近四十，卻依舊風(fēng)韻猶存，如水伊人。

人如其名。

戚白是和蕪桃一起跟著云妍見伊人的。

戚白進門落座，伊人神色緊張跟隨在進來。

“虛頭巴腦的一句都別說，我問什么你答什么。”

此時的云妍，少了平日的嫵媚和嬉鬧，周身都是咄咄逼人和高傲冷漠。

只怕，此時的云妍，才是她做事時的狀態(tài)。

戚白了然，只有這樣的氣勢，才能震懾下面的人。否則永遠一副好說話，笑嘻嘻的樣子，怎么能威懾住人呢？

話音落下，伊人就撲通跪在地上，眼淚撲簌簌墜下，拿著繡帕輕輕擦拭，不敢哭出聲來。

因為她知道云妍最討厭的就是遇事慌亂，哭泣無用的人。

她此時哭泣，也不過是覺得對不起云妍對自己的信任。

她當年在春風(fēng)樓色衰無用，若不是云妍掌管了春風(fēng)樓，自己只怕是要被賣給七老八十的老頭做小妾，讓那老鴇榨干最后一滴價值。

但云妍卻看中了自己會來事，大手一揮讓自己到西南開店，才有了自己今日的一切。

可自己此番做錯了事情，讓官府嚴查了春風(fēng)樓，已近半月沒有開張。還讓云妍千里迢迢到這里來收拾爛攤子。

“別哭了。”云妍冷冷說道。

“是……”伊人的聲音顫抖，還是迅速收住了哭聲眼淚。

“官府的人來時除了查封樓里，還做什么了？”

“帶走了一個丫頭，沒說身份。當時氣勢洶洶，十分緊張，我們多方打探，都沒得知此人身份。但我問了采買的婆子，婆子說是在鄉(xiāng)下收上來的丫頭，家里窮得吃不起飯了，賣給了我們。我看了看身契，買賣文書都沒問題。”伊人回答。

“還有呢？”

“沒有了，官府什么話都沒說。我?guī)追祥T要去見縣令大人都被拒之門外，但聽門口的衙役說，我們攤上大事了，輕則關(guān)門，重則流配！”

伊人說到流配時，驚懼盡顯于眼。若是流配，只怕是死都不如。

“那丫頭的賣身契給我看看。”

伊人早就準備好，從懷中拿出來，雙手捧著，跪行到云妍的面前，將文書給了她。

戚白也好奇，想湊過去看看。但是被蕪桃一個眼神阻止了。

急忙站穩(wěn)，不敢亂看。

云妍一邊翻開賣身契看，一邊淡淡地說道，“你先起來，坐在這里。”

伊人聞言，心中感觸頗多。

“小人已犯下大錯，在掌柜的面前，沒臉坐著。”

看得出，是真情流露。

戚白心中暗暗感慨，云妍收買人心的手段可真是厲害。

就算是流連煙花之地多年，看慣了諸多骯臟嘴臉的妓女，也能真心拜服在她的麾下。

“此事已成定局，我來想辦法補救。而且，此事還無定論。若真是你的錯，西南你不必留了。若不是你的錯，日后這里還需要你多加打點。我看過賬目了，這些年你做的很好。”

云妍的語氣淡淡，讓人聽著內(nèi)心舒服溫暖。

就連戚白帶入了一下，感動的都要哭了。

下面跪著的伊人就更是如此了。

擦著眼淚，站起身來。

坐在了云妍的旁邊。

蕪桃則非常知趣地為伊人斟了一杯茶。

云妍低頭看著賣身文書和籍契。半晌都沒有說話。

最后她將兩份文書放在了桌上，“這是偽造的。”

“偽造？”

伊人急忙拿起來，又是一字一句讀了一遍，字里行間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還是無法辨別。

“看不出是假的啊！”

伊人瞪大了眼睛，等云妍給自己解釋一下。

云妍此時微微閉了閉眼，已經(jīng)看不清眸子里的表情了。

最后她說道：“我來的時候，向朝廷里的人打聽過了，這個女孩子，身份特殊。一不留神，稍有不慎，就是舉國之災(zāi)禍。別說你這里的春風(fēng)樓，就算是京都總店，全國的春風(fēng)樓，都會在圣上彈指一揮間瞬間湮滅。”

此話一出，伊人膝蓋一軟，整個人都摔在地上。

“這……這可如何是好？”

伊人此時已六神無主，望著云妍，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此事不怪你，若度過此劫，就萬事大吉。若過不去，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必過于執(zhí)著。”

云妍笑笑，戚白看得發(fā)呆。

這么偌大的產(chǎn)業(yè)，說沒就沒？

她怎么這么淡定？

淡定的仿佛和自己無關(guān)一樣。

“此事，您有幾分把握？”伊人最后問了一句。

她此時此刻，只想以死謝罪。

“沒多少，等我見過了縣令大人再說吧。”云妍放下茶杯，俯身將伊人扶起來。

“伊人姐姐，你在這邊也受苦了。”此時，云妍望向伊人的眸光溫柔了許多。

“這聲姐姐，小人擔(dān)待不起。”伊人垂著頭，不敢直視云妍的眸子。

“你擔(dān)得起，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剛到春風(fēng)樓的時候，害怕極了。是姐姐抱著我睡覺，說不怕。日后一定會越來越好。”云妍笑著，也輕輕摟了一下伊人，拍拍她的肩膀，“所以不怕，此事你不必管了，我來接手。”

“這……有什么是小人可以做的？必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伊人說道。

“伊人姐姐，你好好休息休息。這些日子，夜不能寐，日夜憂心，苦了你了。”

云妍輕聲安慰了伊人。

“今夜我去縣令府邸吃宴，我到時候帶戚白去就行了，蕪桃，你在春風(fēng)樓照顧伊人姐姐。”

“是……是……”蕪桃訝然，低頭應(yīng)了下來。

戚白滿臉驚訝，帶自己？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