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此一遭探查衛(wèi)衍秘密吃了大虧,但卻陰差陽錯拜師學(xué)了藝。
這也多虧了夏竹,是她第一時間跑去找了鐘叔救人,這才能讓賀染出塔樓后“正巧”碰上。
之前賀染還擔心這二十個板子一介弱女子無法扛住,好在鐘叔說那衛(wèi)衍還不算鐵面無私,一般不重的懲罰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二十個板子下來可能也就擦破點皮,行刑者的力道掌握的也剛剛好。
只是這禁閉逃不掉,夏竹閉門思過這一陣也沒派新的人來伺候賀染。
看來衛(wèi)衍真的有些生氣。
手中的草藥大全看乏了,賀染起身給自己倒了杯白水,沒人在身邊服侍的日子,她竟不知茶葉都存放在哪。
一杯甘甜潤喉,還沒來得及下肚,門口就催命似的傳來一道命令。
“賀小姐,王爺請您搬去西北處偏房,需即刻動身。”
來人說話也不客氣,絲毫也沒把賀染當成王妃來對待。所以不用抬頭她都知道,來通知自己的是種叔的兒子,也就是王府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鐘沐雪。
這個名字賀染記憶很深,因為很難想象這是身型強壯的男子應(yīng)有的名字,唯一貼合的也可能只是他有著一張美少年般的白凈臉龐。
賀染本就沒有什么家當,簡單收拾了三兩件新做的衣裳,就準備打包搬家了。
門口那臉與身形不匹配的鐘侍衛(wèi)還在持劍等著,臉上的表情說不上有什么異樣,但就是感覺平靜中帶著殺氣,尤其那咄咄逼人的眼神。
“不用你帶路了,那里我認識,我這就出發(fā),你回去跟王爺復(fù)命去吧。”賀染邁出房門,打發(fā)著鐘沐雪。
那日夏竹帶她環(huán)府,去過西北那處偏院,那里連通府中外墻,也沒有什么戒備,通常都是人跡罕至。賀染也明白自己什么身份,去落個清凈也不賴,所以也沒什么抵抗。
鐘沐雪抬手回了禮數(shù),就急匆匆趕回王爺身邊去了。
去到偏院的路上,賀染沒碰到一個侍女或小廝,許是衛(wèi)衍提前安排了,留給自己王妃一個面子。
想來也是,她現(xiàn)在扛著個包裹拎著裙角,大步流星走起來時確實不能輕易被思想封建的古人所看到,不然又怕是惹出什么事端。
“晚閣”二字漸漸清晰,賀染知道她到了目的地。
一方天地有片小院,并不寬敞的平房窩在最深處,旁邊還有一棵瘦小的杏樹,枝丫探出了墻頭。
走近一瞧,有些花苞已經(jīng)快要綻放,預(yù)示這春也快來了。
一枝紅杏出墻來。
是一個不錯的兆頭,賀染想想都要笑出聲來。
簡單收拾了屋子和小院,她悠閑的躺在搖椅上望著天,百無聊賴。
回想起來剛才自己應(yīng)該是問問鐘侍衛(wèi)茶葉哪里領(lǐng)才是,不然在這干喝這清水顯得生活更加寡淡了。
“這水沒滋沒味的,像我的生活。”
賀染舉杯敬天,自己和自己吐槽起來。
“嘿小六!接著!”
半空中傳來說話的聲音,隨后一包不知什么物件正好砸在了賀染的頭上。
賀染先是哎呦一聲,再看那已經(jīng)松散的包裝,發(fā)現(xiàn)里面正是她夢寐以求的茶葉。
老天顯靈了?
本不信神佛的她開始想去拜拜財神了,看看這神仙是不是對自己有求必應(yīng)。
“我剛偷的,小六你嘗嘗看!”
順著聲音尋找,賀染左右擺動的頭終于停了下來。
一位乞丐裝扮的少年正坐在墻頭,順手折下了一支枝條,探到身后使勁用力,給自己后背解癢。
賀染確信,是他剛才喊了自己兩遍,但是喊的名字,卻是小六。
“你認得我?”賀染起身正對著少年,卻找好了出逃的角度,畢竟現(xiàn)在對方是敵是友她還不知。
見賀染不識得自己,少年明顯有些失落,不甘的情緒都寫在臉上。
他撇嘴道:“你再想想,我是大哥,我們還有別的兄弟姐妹,都在家里等著你。”
此話一出換來的卻是良久的沉默。
少年不知道的是,此時賀染的心里在想的是乞丐還能有大哥六妹之分的無關(guān)之事。
“我其實不是你的六妹。”賀染打破沉默,試圖解釋清楚,“我可能與你六妹長得一樣,但其實我們不是一個人,像是靈魂互換……可能說這個你也不信,但我真的不是你認識的人。”
少年情緒此時有些激動,大喊道:“他們都說你是烏鴉變鳳凰就狠心不要我們了,我本是與他們爭辯,現(xiàn)在看來,你的確是忘恩負義之人!”
賀染趕忙伸手試圖安撫:“哥你先別激動,穩(wěn)住。”
她可不想引來一些閑雜人等的圍觀,若是有人去衛(wèi)衍那打小報告,自己豈不是又沒好日子過了。
想到這里,虎口的傷又隱隱作痛。
墻上的少年瞧見自己的小妹手上竟纏著紗布,一時又氣不打一處來:“那衛(wèi)衍小兒竟還傷你?”
“沒沒沒。”賀染慌亂解釋,她可算知道年輕氣盛一詞并不算夸人的了。
“小六,你且告訴我。”少年收起玩笑,一臉認真,問道,“你喜歡現(xiàn)在的活法嗎?”
賀染微滯,對方突然轉(zhuǎn)換了語氣,像極了家中長輩問自己過得幸福與否。
“雖然你可以一輩子不愁吃穿,但是你一生在這院子,跟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相伴到老,你覺得值嗎?”少年步步緊逼相問,想得到一個否定的回答。
至少這樣他就有理由把小六帶走。
可惜今時今日,于賀染來講,安穩(wěn)才是她想要的。
“值得,人活一輩子,要的就是吃穿不愁。”
得到了不同的答案,少年卻不怒反笑。
在那一瞬,賀染覺得少年的澄澈不再,反倒是戾氣襲滿全身。
“那便依你。”少年雙腳垂下,在白凈的墻上故意搖晃留下骯臟的腳印,并不純粹的笑容展現(xiàn)在他臉上,語氣稍加調(diào)侃,“既然你說自己不是小六,那重新認識一下吧,我叫奉一,姑娘你芳名為何?”
“賀染。”
“記下了,那我們就是朋友了,我會常來看你的,金絲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