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買了點魚肉，大伯他們來省城一趟不容易，睡的上面虧待了他們，吃這方面一定要安排好，以后魚肉我來買，您每天買點小菜就好?！?

陳然提著一個新鮮豬肚子，兩個豬耳朵遞給岳父。

豬肚子、豬耳朵在這個時代都屬于稀缺品，一只豬身上也就只有這么點，在國營商場根本沒有賣的，都被人提前預定了。

陳然提的這個是他QQ農場里新宰殺的，他拿了一副出來。

他決定了，今天拿豬肚子，豬耳朵，明天拿一副豬肝，兩斤豬肉，后天一副豬肺，一個豬頭，天天換著花樣招待大伯他們。

對別人來說買都買不到的好東西，對他來說，只不過是手指中間漏一點就夠他們吃飽喝足的。

“太花費了吧？”岳父提著2斤重的豬肚子，還有兩個大豬耳朵，說道。

“爸，你只管做就是，我有關系搞到，也花不了多少錢。”陳然隨口說道。

岳父想到自己這個女婿的能耐，便不做聲了，隨他去。

有本事的人會掙錢，掙錢干嘛？不就是花的嗎？

再說伙食搞好了，得利的也都是自己人。

以后大哥他們回家了，跟隊上的人坐一起聊天時，一說到他在省城給他家打家具時天天大魚大肉，還不得羨慕死外人？

“陳然，你準備什么時候去單位報道？”岳父一邊揉著豬肚，一邊問道。

都回省城一個星期了，槐花第二天就上班了，也不見陳然出去做事，天天忙著接送槐花上下班。

“就這兩天吧。”陳然回道：“等槐花能自己開三輪摩托了，我就去軋鋼廠報道?！?

“你把邊三輪給槐花開？”岳父瞪大眼珠子驚訝的問道。

“對呀。”陳然點點頭說道：“槐花過幾天就要排三班倒了，我也不能天天去接送她，還不如讓她學會開三輪摩托，以后上下班自己開車去?！?

陳然剛跟槐花說時，槐花是死活不同意。

哪有女子開三輪摩托的。

后來在陳然的幾番勸說下，這才愿意學了。

“這個——。”岳父腦海中閃過槐花騎在三輪摩托上的情景：“她一個女人開摩托車，再說這邊三輪一來一去的，要花不少汽油吧？”

汽油可是戰略物資，有錢都買不到。

不過陳然還好，他可以用農場幣在農場商店購買汽油，三五升，七八升花不了他多少農場幣。

“爸，您就放心吧，只要不是開著四處亂跑，一個月花不了幾升油?！?

岳父在汽油的問題上沒有太多糾結，他想得最多的還是槐花是個女孩子，女孩子開三輪摩托怎么想怎么不合適。

“陳然，以后你要不在家，或者有事，我來送槐花上下班吧?！痹栏缸愿鎶^勇的提出送槐花上下班。

自從來到省城后，天天好吃的吃著，岳父有點樂不思蜀了。

“爸，槐花上下班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難道您不回王家溝了？”陳然直接點破道。

“這——?！痹栏笩o言了，真要把王家溝丟了跟女兒女婿混在省城，他又舍不得。

……

第二天早上。

陳然來到軋鋼廠人事科，找到謝科長。

“謝科長，我來報道了?！?

正喝著茶，看著報紙的謝科長，一看是陳然，忙站起身道：“進來，坐?！?

他給陳然倒了一杯熱茶，笑著問道：“終于舍得來報道啦？”

他在人事科也有許多年了，還是第一次遇上陳然這種奇葩。

其他人只要拿到招工表，恨不得第二天就來上班，因為上班就可以算工資了。

可陳然倒好，他把招工表都交他手上十天了，也不見他來報道。

為此他還專門跑了一趟職工新區找到正在家搞裝修的陳然，問他怎么還不來報道，再不來招工表就要作廢了。

作廢了是謝科長嚇唬陳然的，主要是他想盡快把周廠長安排的事辦完美，這才好去找周廠長匯報工作。

不然周廠長問他，陳然的工作安排好了沒有？他怎么回答？

“對不起，家里有點瑣碎事要處理?！标惾浑S便找了個借口。

“來了就好?！敝x科長才不管他來遲的原因，能來就好：“走，我帶你去見科長。”

科長辦公室就在謝科長辦公室的邊上，是一間獨立的辦公室，不像謝科長的辦公室還要跟另外兩個副科長共用一間。

“咚咚咚”

“請進。”

“科長，這是陳然，這次新招的人員。”謝科長上前介紹，并小聲的說道：“周廠長點名的?！?

“哦”科長聽到是廠長點名的，重新打量了一下陳然，客氣的說了一句歡迎詞：“歡迎加入軋鋼廠這個大集體。”

“謝謝科長?！标惾欢Y貌的回道。

這時，謝科長對陳然道：“陳然，你先出去一下，我跟科長有點話講?！?

等陳然出去并帶上木門，謝科長問到科長：“科長，這個陳然您看安排在哪個部門為好？”

科長看了眼前的謝科長一眼。

對謝科長心里的小九九他一清二楚。

不就是想拿這事來點他嗎？

他是誰？

他是要退休的人了，才懶得再跟小謝之流爭權奪利。

既然你想巴結廠長，看中了我屁股下的位子，他也懶得去做壞人。

“人是你帶來的，廠子里的人事安排你也熟悉，就由你決定吧?！笨崎L把問題丟了回去。

人是你帶來的，也是你安排的，以后要出了什么岔子，也怨不上我了。

“這個——。”謝科長想了想說道：“要不安排在辦公室吧，辦公室正好缺一個辦事能力強的人?！?

剛進軋鋼廠，就安排進辦公室，科長對陳然又高看了一眼，這個人跟周廠長的關系怕是不一般。

他以為安排進辦公室是周廠長要求的。

不過就算陳然背景通天，也管不到他，他還有兩月就光榮退休了。

“行，我沒意見?！笨崎L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從科長室出來，謝科長神清氣爽。

他還是第一次見科長這么好說話。

果然，要退休的人的思維跟他們這些在崗的就是不一樣。

“陳然，恭喜你了?！敝x科長雙手合十祝賀道：“我跟科長商量了，以你的能力進辦公室最合適?！?

辦公室？

一個雜事無限多的部門。

同時也是一個很鍛煉人的部門。

“謝謝謝科長，我知道不是您的話，我怕分不到這么好的部門?！边@是陳然的肺腑之言。

要知道新來的，哪個不得先下車間混兩月？

謝科長帶著陳然來到辦公室主任那里。

“楊主任，這是陳然，新分配到我們廠的，先安排在你們辦公室?！敝x科長不忘提點楊主任：“他是廠長親點的?！?

跟廠長扯上關系就是好。

一聽是廠長親點的，楊主任立馬變臉：“好好好，我們辦公室正需要這樣年輕有為的人才?！?

送走謝科長，楊主任把陳然介紹給其他辦公室人員：“這是陳然，從今天起他就是我們辦公室的一員了?！?

“這是小魏，這是小湯，這是老何，這是老譚。”主任一個個介紹道：“老王呢？他去哪了？”

“老王去醫院了。”小湯說道。

“屁的醫院，就不能用個好一點的借口嗎？”主任罵罵咧咧道：“一個月二十天不在崗，他還要不要來上班了？”

老王是辦公室里的老油條了，這種人領導都不稀罕管。

“陳然，你坐老王的桌子，反正他也不來上班。”主任指著角落處的一張桌子道。

“主任，這不好吧？”陳然又不蠢，他一個新來的去搶一個老人的桌子，有病才會去坐。

而且他看出來了，這主任怕是管不了老王，想借自己這個新來的收拾他，或者他讓老王收拾，反正主任就是想站在岸邊看戲。

“哎，算了，算了?！敝魅螄@了一聲，指著另一角落道：“小湯，你帶陳然去雜物室搬個桌子來，就擺在那邊。”

之前他確實是想借陳然的勢來壓壓不聽話的老王，哪知他的想法一下就被陳然看穿了。

再一想到謝科長跟他說的，陳然是廠長親點的，他還是放下了試探陳然底細的想法。

“小湯，那個老王是怎么回事？”

陳然跟著小湯來到雜物室，他塞給小湯兩包飛馬煙，立馬就把小湯收買成自己這邊的人。

小湯才二十五六歲，比陳然還年輕幾歲。

陳然看到他那雙左手兩根蠟黃蠟黃的手指，就知道這是一個煙癮極大的人。

果然，塞給他兩包飛馬煙，他什么話都跟你說。

“老王啊，老油條了，仗著以前打過小日本，誰的話也不聽，上班更是想來就來，不想來就不來?！毙f道。

“哦。”陳然沒再問老王的事。

他覺得老王的事肯定不止這么簡單，可能還有更深一層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小湯，你來廠里幾年了？”陳然隨意的聊道。

“三年了，我以前在一個中學教書，被借調過來的?！毙f道：“去年才正式把手續落下?！?

“小湯，你是不是經常寫材料，寫領導的講話稿？”

“啊，陳哥，你怎么看出來的？”小湯驚訝的問道，他可以確定他跟陳然是第一次見面，之前他們認都不認得。

陳然指著小湯的兩根蠟黃的手指：“你的煙癮很大，而且年紀輕輕就有點禿頂，你又是辦公室的，以前還是老師，就憑這幾點，猜你會寫材料一點都不難，不然憑什么把你借調到這里來？”

“陳哥，你這觀察力是怎么練出來的？”小湯把陳然驚為天人：“那你能說說老何是什么人嗎？”

“老何？”

一個帶著老花鏡，四五十歲的中年大叔立刻在陳然眼中閃現。

“老何是你的師傅吧，你寫完的稿件應該是老何給你檢查復核的，還有老何的身體不大好，他的腎有問題，還有他是不是娶了個比他年輕很多的女人？”陳然隨口說道。

“啊——。”小湯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副見鬼了的神情：“你怎么知道的？”

“學會觀察事物，時間久了，你也會了?！标惾浑S口扯道。

“陳哥，你騙我的吧?！毙且蝗f個不相信：“是不是知道自己要來辦公室上班，在之前就把我們都調查清楚了？”

陳然笑著搖頭回道：“我今天才知道要來這里上班，再說你們都什么人呀？還值得我提前調查身份背景？”

“陳哥，那你到底是怎么看出來的？連師娘比師傅年輕很多都看得出來？”小湯追問道。

陳然哈哈大笑的揭開謎底：“很簡單呀，我剛到辦公室時，你叫了一聲老何師傅，叫其他人可沒叫師傅，還有老何的書桌玻璃下壓著一張全家福，他跟他老婆還有孩子，他老婆一看就比他年輕，最后就是你師傅經常泡枸杞子吃，這是典型的腎虧的表現?！?

“你師娘的癮有點大喲?！标惾谎a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