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你在家里洗澡也是這樣的嗎？”

后進澡堂先出來的陳然，在房間里等到了洗完澡的槐花。

槐花這一洗就是大半個小時。

“姐夫，淋浴好舒服，你說家里要是也能安裝一個這樣的淋浴，那以后孩子們洗澡就方便多了。”槐花有點異想天開的說道。

她是第一次在澡堂洗澡，澡堂里不止她一個人，還有幾個女的也在洗澡。

剛進去時，她看到其他人都光溜溜的，她還有點不好意思。

但洗衣一脫，往淋浴蓬頭下一鉆，熱水噴灑在身上的舒服感，讓她忘了其他。

“你想什么呢？你以為淋浴就是在頭頂上安跟管子就行了？”陳然笑道：“這里面涉及到的知識很多，想把淋浴安裝到每家每戶，現在我們還做不到，再等個十幾二十年吧，不過紡織廠、軋鋼廠都有澡堂的，你以后想洗澡也很方便。”

在家里安裝淋浴蓬頭，暫時想都不要想，等什么時候電熱水器上市了，就可以了。

“姐夫，那我以后可以帶小花、二花去單位的澡堂洗澡嗎？”槐花問道。

“當然可以，不過多收張澡票而已。”

那個年代洗澡也有份額的，每家每月幾張澡票都有定量。

槐花一聽洗澡還要澡票，便有點舍不得了，那還不如在家里自己燒水給孩子們洗澡。

洗完澡身上香噴噴的槐花鉆進被窩里，跟陳然黏在一起。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送你去紡織廠報道。”

“哦，好吧。”

……

第二天早上。

陳然帶著槐花在職工旅館吃完早餐，這才開著邊三輪往紡織廠駛去。

到紡織廠的時間，正好趕上上班潮。

軋鋼廠的男人多，紡織廠的女人多，還多是年輕漂亮女子，把陳然看得眼花繚亂。

臥槽，他就應該進紡織廠的，去什么軋鋼廠？

經過門衛時，陳然倆人被門衛攔下。

其他人都穿著統一的工作服，只有他們穿著普通衣服，不攔他們攔誰？

陳然從上衣口袋里掏出槐花的招工表，門衛看后立馬放行。

進廠不到一百米，一棟三層的辦公樓出現在眼簾，這里就是紡織廠的行政辦公樓了。

陳然把邊三輪停在樓下，帶著槐花來到二樓人事科。

“你好，我們是來報道的。”

陳然輕輕敲了下門。

坐在門口的一個年輕人手指隔壁：“報道找科長。”

“咚咚咚”陳然又敲響科長的門。

“進。”

陳然帶著槐花進入，科長是個有點禿頂的四十歲男人。

“你好，我們是來報道的。”

陳然進門說明來意，并主動把招工表遞給禿頂男人。

禿頂男人看了一眼招工表，好奇的盯著槐花看了兩眼：“你就是王槐花呀，怎么現在才來報道？”

其他人一拿到招工表，哪個不是當天拿到招工表，第二天就來報道的。

王槐花倒好，都過去一個星期了，這才過來報道。

搞得他之前還給軋鋼廠的謝科長打去電話問是怎么回事。

“對不起，家里有點事耽誤了，實在抱歉。”

陳然主動道歉，并送上兩包銀象煙。

禿頂男人眼睛瞟了一眼桌上的香煙問道：“你是誰？也是來報道的嗎？”

“我是王槐花的丈夫，今天送她過來報道。”陳然自我介紹道：“我叫陳然，您可以叫我小陳。”

“哦，既然是送王槐花報道的，現在人也送來了，你可以走了。”

禿頂男人絲毫不給陳然的面子，直接下逐客令。

好吧，走就走。

陳然就算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這呆了。

不過走之前他還是跟槐花說道：“槐花，中午下班時，我在大門口外面等你。”

等陳然出去后，禿頂男人叫來下屬給槐花辦理入職手續，并把槐花安排下車間。

紡織廠的女工，不下車間打幾個滾，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紡織廠的工人。

……

“爸，大伯，大海哥，昨晚休息得怎么樣？”

從紡織廠出來，陳然騎著他的邊三輪來到了自己的新房子，進門就看到大海哥正在跟岳父商量這里要擺什么家具，那里要擺什么家具。

只有先把家具定下來，才好開始買木頭買釘子。

“昨晚睡得很好，只是太費錢了，陳然，今晚起我們還是住在這里吧。”大伯今天早上一打聽，好呀，他們睡一晚要花一斤肉錢，那還不如讓他們睡在新房里，每天買一斤豬肉給他們吃來得痛快。

“陳然，你大伯說的也有理，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以后我們三就睡在新房子里。”岳父也發話了：“反正要打床鋪，我跟你大伯商量了，咱們先把床鋪打出來。”

陳然見岳父都這么說了，他也不好再強留。

“爸，等會你們跟我一起去買木頭，順便買幾床被子，10月了，保暖很重要。”

“行，這個你來安排。”

說好了住宿的事，大伯又跟岳父說了他們吃飯的問題。

陳然的意思還是去飯店吃，不過大伯父子倆都不同意，從沒聽說過在外面干活的，還有餐餐在飯店吃飯的？

偶爾一次可以，天天去吃，他們的臉還沒這么大。

最后岳父提出，由他來解決三人的吃飯問題，他每天去買菜，每天由他來做飯。

陳然覺得這樣也行。

“大伯，大海哥，你們跟我去買木頭。”

陳然沒騎他的邊三輪，他跟大海每人騎一輛三輪車朝郊區的木材廠騎去。

這三輪車還是以前他買給桂花嫂子跟馬虎的。

現在正好用來拖東西。

軋鋼廠本身就在郊區邊緣，陳然他們很快便來到一家木材廠。

在木料的選擇上，陳然還是按大伯的要求來，畢竟他們是老木匠了，自然知道什么木頭好。

商議后，大伯提議用橡木。

家具用橡木，橡木質地堅實，穩定性好，制成的家具經久耐用，而且橡木的紋理美觀，有明顯的山形木紋，很是漂亮。

橡木做家具唯一的缺點就是價錢有點高。

不過陳然不差錢，就買最好的橡木打家具。

除了橡木之外，大伯提議買一點樟木回去。

樟木最大的特點防蟲防蛀，適合做木箱子。

但就因為樟木能防蟲防蛀，所以他的氣味很重，一般人受不了，特別是孩子受不了。

陳然考慮到四個孩子都會住進來，還是打算不用一點樟木，被子衣服防蟲防蛀也很好解決，買幾顆香樟丸放入被子里面就好。

買好木料，陳然他們趕回去時正好快中午了。

今天是槐花第一天上班回家，他可不能去遲了，讓她在外面等。

陳然騎著邊三輪朝紡織廠趕去，趕到大門口時正好大門打開，一大群的人跟流水一樣朝外面沖來。

一樣的衣服，一下子就把陳然看眼花了。

這樣不行，別說找到槐花，就是槐花在他面前過去，估計他都有可能看不到。

與其自己找槐花，不如讓槐花來找他。

陳然站在邊三輪上，人一下子猶如鶴立雞群一般。

這個效果果然很好，不到十分鐘，槐花自己跑了過來。

“第一天上班，感覺怎么樣？”陳然發動邊三輪，問到坐在他右手邊的槐花。

“啊，姐夫，你說什么？”槐花用比平常高八度的聲音問道。

“槐花，你怎么哪？”陳然嚇得連忙抓手剎，停下剛剛開動的邊三輪，望著一臉疑問的槐花。

不會吧？

第一天上班就變成了聾子？

真要這樣的話，那還上個屁的班呀。

這個時候，槐花像是想起了什么，從耳朵里掏出兩坨棉花：“對不起，忘記把棉花取出來了。”

槐花今天被安排進了機床車間，轟隆隆的機床聲音震耳欲聾。

她新拜的師傅告訴她，以后上班要在耳朵里塞上厚厚的棉花，這樣才不會損壞耳朵。

不然在這里上兩天班，耳朵都得被震聾。

原來是如此。

陳然憐惜道：“槐花，你先堅持兩天，我找找關系，看能不能給你換個崗位。”

陳然想找找謝科長，看他那邊能不能幫忙說話。

“姐夫，不要。”槐花搖頭，一臉堅毅的回道：“師傅她們都能做，而且師傅在機床車間干了三年，她都堅持下來了，我為什么不能堅持？”

今天的槐花就像一夜之間長大了一般。

姐夫已經給她選好了路，后面的路她要自己走下去。

陳然見槐花一臉堅毅之色，知道她這是下定了決心。

也好，就讓槐花自己闖一闖。

真要闖不動了，還有他這個姐夫在身后給她兜底。

“行，都聽你的，走，我們去新房子吃飯。”陳然重新發動邊三輪。

“對了，姐夫，以后不要來接我，這幾天我想熟悉去上班的路。”槐花說道：“過幾天我會跟大家一樣實行三班倒。”

三班倒就是把一天24個小時按三個班次來安排早班、中班跟晚班。

早班，上午8點到下午4點。

中班，下午4點到晚上12點。

晚班，晚上12點到早上8點。

實行三班倒可以使機械24小時不間斷的生產，從而提高生產效率。

“三班倒？”

陳然眉頭一皺，回道：“白天我可以不接送，但晚上不行，必須我來接送。”

從軋鋼廠的職工宿舍到紡織廠，要經過一段荒地，陳然可舍不得讓槐花一個人騎單車去上班。

真要出事了，到時后悔都來不及了。

槐花也知道姐夫這是在關心她，保護她，她也知道有這么長的一段黑路，今天走沒事，不代表明天走就沒事。

“行，那我聽姐夫的，白天我自己回來，晚上你來接送我。”

敲定了這事，陳然他們也到了新房子這邊。

“爸，飯好了沒有？”

槐花進門就問道。

“好了，好了，我再做個湯。”岳父一邊洗鍋一邊回道。

很快湯也做好了，三個菜放在齊腰高的木板子上，等明天他們就可以在飯桌上吃飯了。

大伯跟岳父商量好了，先打造飯桌，木床，這些都是急需的，其他家具可以慢慢打。

“槐花，今天上班怎么樣？”岳父見到女兒今天上第一天班，跟陳然一樣問道。

“還行，主要是看機器。”槐花說著她在車間看機床的那些瑣碎事。

大海聽得一臉羨慕之色，這也更加肯定了他不想收工錢的決心。

……

晚上。

“爸，真的不用住旅館嗎？”陳然再次問道：“其實住旅館花不了幾個錢。”

“不用。”岳父回道：“你大伯他們既然不想住旅館就算了，大家都是出來做事的，沒那么多講究。”

陳然點點頭，不再勸說：“那行，我跟槐花先回去了。”

下午陳然買來了窗戶的玻璃，又買了幾床軍用被子。

今天晚上他們可以把買來的被子，一床做墊被，一床做蓋被，直接睡在木板上。

等明后天把床一打，睡覺也更舒服了。

陳然走之前又提醒岳父跟大海哥，一定注意不要把煤爐放在睡覺的房間，這樣會引起煤氣中毒。

大海哥拍著陳然的肩膀讓他放心。

他也是常年在外跑江湖的老麻雀了，難道連這點安全常識還不懂？

有了大海哥的保證，陳然這才跟槐花回到旅館休息。

昨晚因為考慮到槐花第二天要到紡織廠報道，他們晚上沒搞活動。

今天槐花的興致不知怎么的，特別高。

回到旅館，把門一關，槐花就撲向她姐夫。

她也發現了，喊姐夫真的能提高她的興趣，讓她莫名的興奮起來。

“姐夫，一百零八個動作，今天咱們做哪一個？”槐花一臉壞笑，故意的問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