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旅途第八天。
努力不和人交流產生交際的無月還是陷入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還請您不要再跟著我。”
在一個無人的路口,無月神色冷淡的對著身后已經跟了她一下午的老人淡淡開口。
“或者您有什么問題可以直說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是和往常一樣從人堆里挑了位老人問問方向而已。
沒想到她還沒離開這個鎮子呢,就發現那位老人一直跟在她的身后,沒辦法她只能帶著她繞圈子試圖將人甩掉。
但很可惜,她比不過老人對鎮子的熟悉,即使甩掉一會也會在下一個路口又出現在她的身后。
“你可以留下來陪我一晚上嗎?”
這位年老的婦人在猶豫再三后還是說出了這個請求,可能是知道自己的請求很冒犯,她有些急切的解釋。
“我只是想請你到我家借宿一晚,好好的修整一下……”
無月聽到她的話有些驚訝,但還是緩和了語氣禮貌的拒絕。
“不用了,我還要趕路,就先走了——”
只是老人接下來的一句話不僅打斷了她的拒絕,也改變了她的想法。
“我曾經有個孫女,和你一樣大,但是我找不到她了?!?
老人好像瞬間蒼老了幾歲,她深深的彎下腰,無月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聽到她顫抖的聲音。
“拜托了,請你能……做一晚我的孫女嗎?”
無月猶豫的看著老人灰白的發絲,講真在老人說話這句話她想到了眾多黑暗的套路。
如將她騙回去下藥迷暈賣給花街,如把她帶回去說是自己親人然后就此拐賣……
各種前世看到過的套路無時無刻警醒著無月,這也是她這么多天為什么只和看起來好相處的人交流。
(有警惕性,但不多)
但她在看到老人如此做派時還是不可避免的心軟了,因為她想到了森良子。
而一時心軟的后果就是無月此時只能僵硬的跪坐在桌邊,看著老人上上下下的忙碌。
眼見著老人氣喘吁吁的將各種精心制作的點心擺上桌,無月再也坐不住了。
她站起身有些無措,“那個……有什么我能做的嗎?”
井川梨子聞言愣了一下,隨后笑著將她按了回去,順手理了理無月有些凌亂的黑發。
“不用不用,你坐在這里就好?!?
梨子又倒了兩杯茶,將茶遞給無月后才在矮桌另一側落座。
她神色柔和,看著無月拘謹的在她直白的目光下坐立不安,頓時沒忍住笑了起來。
“不用這么緊張,你叫什么名字?”
無月在她溫和的語氣下放松了一點,她放下捧著的茶杯,抬起眼眸很認真的直視梨子。
“無月,我是清水無月。”
梨子看著她稚嫩的臉龐和明亮的黑眸,心中柔軟的不可思議。
“我是井川梨子,你可以叫我梨子,我可以叫你無月嗎?”
無月點點頭,“可以的……梨子奶奶。”
“你今年多大了?怎么一個人來到這里?”
無月想了想,覺得沒什么不能說的,便老老實實的回答了梨子的問題。
“再過兩天就十歲了,我要去狹霧山找我的老師。”
“那你的家人怎么不陪你去?”
“……我沒有家人,他們已經去世了。”
“對不起——”
梨子聞言有些慌亂,她情急之下看到桌上的點心,便隨手拿了一個塞到無月手里。
“嘗嘗這個,是我自己嘗試著做出來的新糕點,你試試怎么樣?”
無月看看手里的點心,又看看期待中帶著些緊張尷尬神色的梨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吃了一口。
“怎么樣?”
無月彎彎眼眸,“很好吃,是很新奇的口味?!?
她沒有騙人,確實很好吃,甜蜜的口感好吃的她有點忍不住想哭。
梨子看她神色正常便也放下心來,但想到她的話心思又有些活泛。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嗎?”
“我想跟著老師學習一些技藝,等能獨立后就回家,好好生活?!?
“這樣啊……”
梨子看著女孩明亮中帶著些許憂傷的眼眸,最終還是沒有說出那個有些冒犯的請求。
她真的很喜歡這個孩子,第一眼在人群中看到她時仿佛看到了她的千雪,那個時時刻刻都很有活力的孩子。
雖然無月性格比較成熟,長相也和千雪毫無相似之處,但她就是如同喜愛千雪一般對她很有好感。
所以拼著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也要請求她能陪自己一段時間,她只想在不知道什么時候降臨的死亡前再感受一次親情。
梨子莫名嘆了口氣,看見無月疑惑的神色笑著站起了身。
“你吃吧,我去給你燒些熱水,晚上好好的洗漱一下?!?
無月也跟著站起來,她認真的看著梨子,恍然間像極了認真起來的千雪。
“我來吧?!?
梨子沒忍住摸了摸她的臉頰,順手掐了一把,見無月無奈看她卻并不反抗,便笑的十分開心,悄悄用笑容掩蓋了自己一瞬間的悲傷。
“好啊。”
踏上旅途的第十天。
無月看到了一座山,這座山和她之前見到過的每座山都不同,它格外的雄偉壯觀,也格外的粉嫩。
漫山遍野的樹都開著粉白色的花,一眼望過去宛如陷入了粉色的海洋,看起來極其夢幻。
看了看地圖又看了看這座山,無月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走到狹霧山。
雖然這座山看著就不一般又不簡單,但這么粉嫩,肯定不是狹霧山。
畢竟山的名字一般會和外在形象成正比,但如果這里真是狹霧山,就當她沒說過這話。
趁著天色尚早,無月走進了這片粉色的海洋,最終在傍晚時分到達了山頂,看到了此生見到的最為震撼的美景。
夕陽的余暉照在遠山之上,將漫山遍野的粉色都同時披上一層薄薄的金紗,宛如仙境般美麗。
金粉色完美融合的花瓣在風中輕輕搖曳,甜美的氣息隨著風的吹拂仿佛浸入了五月的每一個細胞。
“你是誰?”
一道聲音打斷了無月沉醉的神思,順著聲音她低頭看到了山坡下拄著拐杖神色不善的老人。
老人頭發有些花白,臉上有著一道很大的傷疤,鼻子下方留著兩縷造型奇特的胡子,身材矮小,穿著有魚鱗紋的衣服。
無月跳下山坡,小跑著來到老人面前,唰的禮貌鞠了一躬,然后眼睛亮亮的看向老人。
“請問,這里是狹霧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