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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理想與現實1

結婚之后,是另一種生活的開始。

婚前同居和婚后是不同的,結婚前總感覺是在飄著,雖然已經生米做成熟飯,但互相總是感覺不牢,結了婚就不一樣了,那種歸屬感油然而來,大概就是現在孩子們朋友圈里所發的那種官宣吧。我有一種落地的感覺,雖然日子還和以前一樣,心態卻放松很多,終究是有家室了。一間半的小家布置的很溫馨,很喜慶,有電視有VCD,下班之余,公司的小兄弟們都愿意來我這里看碟片,是有卡拉OK功能的,也可以唱歌。她會給我們燒開水,沏上茶,我端坐在沙發上和兄弟們聊天。以前我和她的關系不明確,他們都不好意思來我這,現在可以來串門啦。偶爾也去街上買點涼拌小菜,買點啤酒放在涼水桶里,再買點冰塊放在杯子里開懷暢飲,喝著啤酒唱唱歌,他們都年齡小,我很有點當大哥的感覺啦。結婚前我一直很瘦,可能也是因為經歷太多,心思重心太累,所以結婚后總算有了家,心有點落地的感覺,身體一下子就好了很多,一年時間體重漲了二十斤。

婚姻穩定了下來,但是事業卻不如意。公司當時市場的銷售情況還不錯,但是盈利狀況不樂觀利潤很薄。然后我們公司的人員挺多費用挺高,經營到年底一算賬,掙不了多少錢。我們這些親戚們本來湊一塊兒都是想離開土地發大財的,結果發現不是想象的那么簡單。我感覺世界上有相當多的人都是眼高手低,我們這一幫人也不例外,于是矛盾就來了。我在公司里承擔了很多的工作。因為我是業務經理,又年輕,從進貨到銷售然后再到售后,我領著那一幫小兄弟們干了非常多的工作。而我的那些親戚股東們他們大都年齡偏大,思維模式比較固化,從經營到管理起來都很麻煩。不大的公司,十幾個股東,鬧起矛盾來讓我感到很失望,也看不到未來。我覺得自己也不是一個適合經商的人,我的骨子里只想做個文人,總想著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所以和他們的經營理念也有沖突,經常感到很困惑。再就是我也確實感覺到我的收入和我的付出不成正比。那個時候我還是經理,每天吃吃喝喝,凡是在我們當地能吃到的好東西基本上都吃遍了。雖然每天有小姐陪著唱歌跳舞,但是我無法沉溺,一想到以后的生活,我看不到希望。我的憂患意識提醒我,這樣是沒有未來的,所以我就萌生了去意。我舅舅當時也跟我說過,他說你好好干,過幾年我在老家給你蓋個四合院。他顯然低估了我的需求,我的理想是干點事業,實現財務自由,何止于一個小小的農村院落呀。

但是這個時候她的身體不行,還在一直吃藥。我就只有先在公司維持著。有一次我喝醉了,對她說:你快點好吧,什么時候你的病好了,我們就離開這兒,哪怕去老家租個小門面,重新開始。終于,就在2年之后,我陪她在醫院做了很多次的CT之后,那個女醫生看著片子終于告訴我們可以停藥了,我當時高興的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從醫院出來我跟她說:走,咱們去慶賀慶賀。吃飯的時候,我跟她說:好啦,我們可以開始重新選擇了。記得那個時候天還很熱,應該是秋天。回去之后我就開始打算。什么事情都需要做個計劃,我就在設計我們什么時間離開,需要等個節點。在這個時候,我是動了一點兒小心眼的,因為公司的財務由我二舅負責,我當時沒有錢,只有3萬的股金在里面,其中2萬是貸款,我得想辦法把我的錢帶走。什么時候呢?機會就是過年的時候我值班。其實也很湊巧,那年春節值班的時候,一共賣了6萬多塊錢,我只留下了我的錢,其余的在過了年上班的時候,我交到了財務。然后我就跟舅舅說我不干了,我得走。舅舅感覺到非常的意外,我感覺他是絕沒有想到的。他說你走我不同意。我說我必須得走,我在這兒養活不了我自己,幾百塊錢的工資。我們兩個人這幾年看病也沒剩下錢,我得需要出去自己多掙點兒。舅舅還是不同意我走,但是當他出去轉了一圈之后,回來就同意了。他應該是去財務問了,知道我已經把股金留下了。他明白了我是有計劃的,去意已決。中午他安排了我們幾個公司的中層一塊兒吃飯。他說:你走不要緊,什么時候愿意回來,我隨時歡迎。我說好的我出去試試。他說出去怎么干干什么呢?我說:我不會在對門和你對著干的,我沒有多少錢,我不干別的,我就去鄉鎮開個配件門市部,賣點配件,我會電焊,我再搞點維修,賣點澆地用的水泵,膠管什么的兩個人從零開始。其實,我是想過要經營整機業務的,那就得從公司帶走品牌和舅舅對著干。我跟母親說過這個問題,母親是個農村的人,沒有什么文化,她只是問我你和你舅對著干好嗎?我其實也是有顧慮的。兩個原因:一個是覺得和舅舅對著干不好,另一個就是自己沒有充足的資金,這也是一個客觀的事實。大舅其實很懂管理,他讓我負責業務,但從不讓我接觸銀行的人。業務你學會了,但你不好搞到資金。

其實我一直感覺我不是那種適合做大事的人,我骨子里就是個文人,但是生活逼得我必須用另一條腿走路。我的這些路都是被逼出來的。回想當年,如果我能繼續做一個民辦教師,如果能轉正,我一定會在教育行業堅持下去。直到現在我也非常喜歡教育這個行業,很喜歡在講臺上授課的那種感覺,但是生活偏偏就是要讓你走另一條路,沒辦法,這就是理想和現實的差別。我離開公司以后,那個時候我就有了一輛踏板摩托車,我帶著她,去了我們老家集市的街上,瞅了瞅路邊的房子,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租了下來,開了一個配件門市部,進了點配件和澆地用的水泵膠管,買了電焊機,切割機,大錘等工具,選擇在大集那一天就開始營業了,記得第一天就賣了100多塊錢的東西,開張了。我很佩服我自己,我雖然是一個理想化的人,但我卻很務實,我的手能夠寫字,能夠講課,也能夠拿得了大錘,干得了電焊,修得了拖拉機。我做得了公司經理,干得了銷售,也干得了維修工。在公司的時候,天天吃吃喝喝醉生夢死,現在自己配件門市部,拿起工具修車電焊我一樣能干的很好。直到現在我也很佩服我當初的選擇,我敢于重新開始,尊從我的內心,不沉迷,不墮落,內心深處時刻保持清醒。我很慶幸,這應該感謝我的父親從小對我的教育。他雖然只有短短幾十年的年華,但他正直,善良,有才,他雖然是個小人物,但在我的心中一直是偉大的存在。他那么的正直和善良,是生活的重擔把他壓垮了,他跌倒了再也沒有爬起來。但是我接過了他的衣缽,憑著我的執拗和堅韌,領著一家人跌跌撞撞一路走過來,雖然過得不是很好,但一直是在往上走。經商這些年,我一直秉承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慢慢積累,不發外財。經歷過直銷,消費儲值,高利貸,但我都能及時止損,從來沒有陷入太深,所以能安然溫飽,直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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