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賺錢真的不容易,特別是做小吃早點這行,掙的都是辛苦錢。商議完開店的瑣碎事宜后,已經(jīng)六點多了,張若虛便讓兩個女孩子先回家,晚上安穩(wěn)睡個覺,女孩子嘛,充足的睡眠是美容的關鍵。
“虛哥,我們先走咯,等后天開張時再見。”陳雅月糯糯的道,這會兒好像不太兇了。
“哎呀,走啦走啦,別犯花癡了。”陳若楠拖著妹妹就走,“渣男,回見哦。”
張若虛笑著揮揮手,真是一對既美又颯的姊妹花,不過現(xiàn)在賺錢是頭等大事,兒女情長的彎彎繞嘛,上輩子都沒處理好,暫且拋諸腦后吧。
“我們去哪里租攤位呢?”謝漢朝直撓頭,平日里見擺攤的多了,輪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難。
“跟哥走,就在緊靠體育館南門的地方找找。”張若虛記得清清楚楚,前生小辣椒的第一家門店位置,此后生意爆好,連開18家分店。
沒改建前的老體育館比較破舊,但免費開放,市民都樂意去走走逛逛,鍛煉身體。人氣旺了,各種餐飲、服裝之類店面就因勢而起。南門原來有個傳達室,有十幾平方大小,租出去開了家夫妻店包子鋪,外面剩余的空地正好夠擺個涼面攤。店主一家都是善良的熱心人,知道他們還是高中生,只是象征性的收了200元的租金,“小張、小謝啊,你們第一次擺攤做生意,年內隨時可以來,水電方面就用我們的,不算錢。”吳大媽和藹的道,“老頭子啊,明早幫孩子們支個遮陽傘,擋擋日頭。”
資金和攤位有了著落,經(jīng)營用的餐車,張若虛是不準備找人定做的,價錢貴不說,還不見得好使。老爸張家民就能解決問題,他就像明朝的木匠皇帝朱由校,酷愛木匠活兒,家里的廚子柜子、桌椅板凳都是他的杰作。下灘村是城中村,田地年年見少都被用作宅基地了,自家還是二姨夫幫忙買了塊地皮蓋的兩層小樓,使用面積總共有100多平米,進門是廚房,里面是客廳臥室,蝸居雖小但承載了幾乎整個青春年華的美好回憶。
親媽宋美琴正圍著圍裙做晚飯,鍋鏟揮舞,碗碟叮當,不多時,廚房里飄出屢屢肉香,應該是她最拿手的紅燒肉。“小虛回來啦,快進去坐,陪你爸聊聊天。”
親爸張家民坐在舅舅家搬來的舊沙發(fā)上,電視里放的《宰相劉羅鍋》,嘴里哼著耳熟能詳?shù)闹黝}曲《清官謠》,“天地之間有桿秤,那秤砣是老百姓……”
感受著這熟悉的家庭氛圍,張若虛忍不住有些感慨。
渾渾噩噩三十多年,輾轉浮沉宛若飄蓬,都沒有好好陪伴父母,讓二老享享清福。自己生于斯長于斯,無論身在何處心在何方根在這里,這就是任何地方都不能取代的家啊。
看到爸媽忽然變得年輕、滿頭黑發(fā)的樣子,感覺異常奇妙。
“考完了吧,不要想太多,先放松放松,做自己想做的事。”張家民抬頭看看兒子。
宋美琴端著熱菜走過來,一家人團團坐好吃飯,這才問“估計能考上什么學校?”
“一本肯定沒戲,二本手拿把掐。我第一志愿填的廣陵工學院,家門口的淮海工學院我不想上,出去闖闖比悶在家強。”張若虛咽下一塊香噴噴的五花肉,滿不在乎的道。
“臭小子,能考這樣就不錯啦。”宋美琴有點恨其不爭,兒子似乎在吊兒郎當?shù)穆飞显阶咴竭h了。
“這兩所學校我研究過,歷史悠久師資力量也很好,聽說都在爭取改院建校的機會。”張家民老懷大慰道,“開瓶好酒慶祝慶祝。”
“算了吧,你那酒量一喝就倒,有喝酒給兒子當學費還差不多。”宋美琴就這脾氣,大事小事都要做主。
“爸~媽~我和幾個同學約好了,從暑假開始創(chuàng)業(yè),攤位都租好了。”
“啊?!你要當小攤販!這要給熟人看到了,我們這臉都沒地方擱了。”
“媽,你不能歧視白手起家的創(chuàng)業(yè)者,萬丈高樓平地起,輝煌只能靠自己。我可不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二代,再說我更看重成功的過程而不是結果。”
老兩口知道兒子的為人,違法亂紀的事不會做,但認準的目標也不會輕易放棄。
最終嘴硬心軟的宋美琴贊助了500元,張家民則是按照兒子的設想抄起木料,鋸刨切削,忙活一天一夜制作了一輛快餐車,防塵防蠅的紗網(wǎng),推拉式玻璃餐櫥,四只嶄新的橡膠車輪,還有醒目的白鐵皮招牌“小辣椒涼皮涼面”,甚至將自行車的后半截拼接到一起,這樣就不用推著走了。
“老爸老媽,你們太給力了,以后就是董事長的爹娘了!”張若虛興奮的蹦起來,給老兩口熱情的擁抱。
陜西、山西、四川、河南、山東等等省份都有各具特色的涼皮涼面,云城本地人最喜歡的當屬河南風味,冰涼爽滑的涼皮涼面搭配綠豆芽,看似辣椒紅彤彤,但是因為放了芝麻醬、花生碎,所以不辣口,愛吃香辣和酸辣口味的人最多,比較小的孩子會選原味。
翌日一大早張若虛用不銹鋼盆裝好涼皮涼面蓋上紗布,帶上各種醬料蒜水,最后和謝漢朝一起把餐車蹬到體育館那里,一切收拾穩(wěn)妥,等第一位食客上門時,兩人早已滿頭大汗渾身酸軟,還好陳若楠和陳雅月兩姐妹款款而來,無縫銜接。
張若虛體貼的道“楠姐,月妹胳膊舉一下,我給你們穿上圍裙,免得弄臟衣服。”
天氣炎熱,剛忙一會兩只母老虎皎潔的臉上便有了汗珠,鳳目掃向躲在樹蔭下偷懶的張若虛和謝漢朝。
謝漢朝張了張嘴沒起身,明顯不是招呼自己的,“嗨,渣男,美女讓你擦汗。”
“靠,你再這么叫,老子跟你單挑!”張若虛罵罵咧咧的,轉臉滿面春風的用小毛巾浸浸涼水擰干,擦去兩女的汗珠。
“算你還有點良心,本姑娘就少踹你兩腳!”陳若楠撇撇嘴。
陳雅月倩然一笑,有種相如撫琴文君當壚的畫面感呢,不過把酒換成了涼皮涼面,少了點詩情畫意。
升斗小民的日子就是這樣相互扶持依靠著走過來,多年以后再回首,記憶中應該滿是溫馨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