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祖既然開創(chuàng)了當今的修行法,又為何會一度被諸多的修行者所質疑,對于他的觀感復雜莫名。
其定下的噬人而修之理,便是緣由所在。
饒是每一尊世間成就大能者的王座之下,皆是尸骸累累,血肉無數(shù),但是便是最兇惡的人都會說上一句,這一切都是噬人道祖逼得。
他們想要吃人嗎?
他們也是不想的,但是他們要是不吃就會被人吃。
噬人者方為人上人。
實際上世人對于這位傳說中的道祖了解并不多,甚至于可以說少的可憐,關于這位的傳說似乎被什么力量完全抹除掉了,世人不知其名,不知其功,唯一可知曉的便是他開創(chuàng)了當下修行之法,定下噬人而修之理。
如此情況之下,光是他那噬人而修的定律,便無人會將他真的視作什么心懷慈悲的好人。
或許在漫長的歷史當中,也有很多人曾經(jīng)有過這樣的猜測,但是沒有人敢信。
一個把修行建立在吃人上的道祖,能是什么好人?
但是此刻眼前這位實際莫測似人似詭的大前輩的話,卻還是將他的三觀打得粉碎,在老爺子幫助下建立起的對于修行界的認知開始變得模糊。
歲月掩蓋了多少的真相,陳鋒不得而知,但此刻他心頭升騰著的更多的是對于世間的敬畏之心。
天地浩大,我作蜉蝣!
而這位,額,眼前之人究竟是誰,陳鋒也有些分不清楚了。
起初,他以為這是哪位太子少師,但是當他身上長出了另外一個面孔,陳鋒又覺得他是那位神華太子。
但此刻這位身上的氣息變換,詭韻,人氣,浩然氣,惶惶皇道的威嚴,還有佛力,道氣諸般種種流轉其間,統(tǒng)合于一身,他已分不清他的底細。
這位的脖子上此刻已經(jīng)不止一個腦袋,而似像無數(shù)個腦袋疊加在一起。
影影綽綽的疊加分層,似一體,又像是無數(shù)個人重疊在一塊對著他開口。
轟然之間,似乎有無數(shù)的存在在他的耳邊誦讀著各式各樣的密咒,響起了種種不世出的秘傳經(jīng)文。
陳鋒傾聽了一會,他確信這些東西都是真的,貨真價實的知識,只是他卻并不敢多聽,僅僅聽了一耳便果斷的收束意念,再不敢多聽。
而僅僅只是那么一個剎那,他身上也發(fā)生了極為恐怖的事情,若有若無的詭臉斑紋在他的皮膚中生長而出,隱隱散發(fā)恐怖陰森的詭氣。
且哪怕他不再去聽那些經(jīng)文,他的狀態(tài)也未見得好轉,無奈之下,他只得用自己萌發(fā)的心靈之光去驅逐著諸般的不協(xié)。
少師,或許說少師們的所訴說的邏輯并不什么貫通,諸多的事情說來顯得斷斷續(xù)續(xù)的,但是陳鋒依然從這種講述中拼湊出了部分當年的真相。
當年與神華太子一道去研究破限,脫離道祖框架的實際上,并不只有少師一人,應該說幾乎整個太子麾下的東宮都出力了,甚至于更有諸多名門大派默契無比的加入。
因幾乎所有的存在都察覺到,雖說這位神華太子口口聲聲說的是破限,但是所做的事情卻是在摸索新法無疑。
然后,這位成功了,也失敗了!
他真正成功在不噬人的情況之下,輕易的踏出一步,破境破限,并且隱隱產生了一種新法雛形。
然后災難就在此刻發(fā)生了,那時候開始遭遇未知的不祥與災厄,東宮的隊伍里便一度開始死人,很快人手便折損的不到十分之一。
初始,他們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的嚴重性。
只以為是遇上了什么不可測的大恐怖,畢竟這樣的詭異情形在荒野之中實在太過于普遍不過了。
他們剩下的人快速的逃離了那處所在,但是那恐怖的災厄不但沒有因為他們的遠離而有所減緩,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變得越演越烈。
在神華太子的帶領之下,他們實際上嘗試了許多的辦法,但是毫無效果,隊伍還是在死人,死相一個比一個詭異,爾后便是這些來自于各家的修行者,各大門派也算得上天驕人物的存在漸漸的也選擇了逃離。
故事說到這里的時候,陳鋒從眼前諸多的重疊的面孔之上都看到了極為驚怖的眼神。
恍惚間,他似乎降臨了那個血夜里,也成為隊伍中的一員。
周圍的空氣隱隱變得粘稠,隨著眼前這位的講述,似乎連那個夜晚真的要跨越時空,降臨在此。
陳鋒心頭的警兆在瘋狂的跳動,一股極大的不安和驚悚涌上心頭。
他清楚的知曉,這怕是真的不能讓這位講述下去,他不但不能聽那些神秘的經(jīng)文密咒,怕是連這個故事也絕對不能聽。
他察覺出了知識的恐怖重量,這樣的知識并不是他此刻能夠接觸的,否則那引出的東西絕對能令他頃刻之間灰飛煙滅。
于是他急忙的打斷了眼前講述的少師,心中始終不曾真的放下的戒備更是提高到了極致。
眼前這位所說要給自己說當年之事,就是出于什么樣的想法他不敢去猜,甚至于連這位的狀態(tài)他都沒敢去多想。
因這里他想了便和說了實際上沒有多大的區(qū)別。
自己所說的事情被陳鋒突然出聲打斷,這位身上的詭韻氣息漸漸的在淡化,周圍空氣中粘稠的大恐怖似乎也在消退,但是陳鋒的警兆并未減弱多少。
因眼前這位已不是少師的面容,而是那位神華太子。
這位此刻正用一種極詭異的眼神看著他,緊緊的盯著他,看得他頭皮發(fā)麻。
那是一種不存在多大的人性的眼神,卻又透著玩味好奇。
祂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好玩的東西似得死死盯著陳鋒,像是發(fā)現(xiàn)一只陌生的同類,又似看見了什么了不得的奇跡。
“你也頗開了他的限制,是嗎?”
淡淡的詭韻縈繞而來,并未攀附在他的身軀而上,卻飄蕩在他的身旁,似乎正有什么圍著他的身軀打轉不住的觀察著一個很少見的物品。
“你天資不差,不若加入吾等如何?”
“神華太子”嘴巴開閉,卻又似無數(shù)的存在在同時發(fā)生,無多的聲音重疊在一道,有一種詭異的攪動人心之力。
在心靈之光的護持之下,這樣的力量并未能撼動他的心神。
但這猝不及防的話語,還令得陳鋒心頭大駭。
幾乎條件反應般,他身軀之中性靈之光爆發(fā),要奮力的自此地掙脫而出,從這邊心里構筑的靈臺方寸中抽身退走。
此地為靈臺方寸,與心靈相關,他既然能來,那么理應他也能出去。
然而陳鋒的反應,雖然已經(jīng)算得上極快。
但是“神華太子”的反應更快,當陳鋒剛產生這樣的念頭開始動作。
一道詭影便已經(jīng)落在了陳鋒的身后。
是“神華太子”。
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鉆入了他的體內,瞬息攻破他外層的心靈防御,直沖他的心神識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