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丹朱擺出來的三樣禁忌物，李素一時間陷入了糾結當中。

客觀來說，根據丹朱的介紹，這三樣禁忌物的功能還是都不錯的，讓李素頗為心動。

第一樣騎士徽章算是防守類的禁忌物，能夠抵御邪惡力量這一點，對于經常和各種邪教徒打交道的守秘局成員來說實在用處不小，而且它的代價也不是特別嚴重。

但對于李素來說，他并不喜歡這種被洗腦，變得像個提線木偶一般的感覺。

他討厭被別人操縱。

或許他有一天會選擇踐行騎士美德這種古典的精神，但這一定是出于他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在某種外力的作用下促使的。

所以思考過后，李素當先把它排除了出去。

而第二樣的破妄者之鏡能夠讓人看見靈體，還能夠對靈體進行攻擊，大致算是一個輔助類禁忌物。

它那個很不靠譜純粹靠運氣看臉的代價讓李素心有忌憚，但它的作用卻又讓李素很是眼饞。

第三樣的轟鳴者短槍是個不折不扣的攻擊類禁忌物，沒有哪個男人能夠拒絕一個砰砰砰的大寶貝。

爆炸，就是藝術。

這樣一把能夠讓子彈產生爆裂效果的槍真是妥妥的男人浪漫！

而且它的副作用也很輕微，只是嗓門大點有什么大不了的，在爆炸的時候嗓門不大隊友怎么能聽見自己說話。

李素很糾結，有一個想法在他心中蠢蠢欲動。

小孩子才做選擇，貪婪的大人自然是全都要啦！

可看著邊上虎視眈眈的丹朱，李素還是放棄了這個危險的想法。

畢竟，或許是前幾次廝殺和危機之中磨煉出來了，李素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家伙很危險。

這個看似頹廢的中年大叔身體里藏著如刀刃般的鋒芒，危險且致命。

但幸運的是這股鋒芒之意被其主人有意識的藏在“刀鞘”之中，李素可不想試一試這鋒芒究竟有多么銳利。

深思熟慮了許久，李素最終拿起來了那把造型霸氣的短槍。

“我選擇這把轟鳴者。”他對著丹朱說道。

之所以放棄了破妄者之鏡有兩個原因，其中一個是它的代價，另一個則是這個禁忌物的作用雖然好，但是并非不可替代。

在李素吸收的伯勞記憶之中，就有著數種材料尋常的儀式可以讓人看到靈體，雖說是沒有那么方便，但至少不會有那么令人牙疼的代價。

而李素目前所最欠缺的，其實是大威力的攻擊手段。

雖說通過伯勞的記憶李素得到了許多殺人的技藝，但這些經驗畢竟不是來源于他，這讓他短時間內很難徹底掌握并融會貫通，虐虐菜還行，還真面對高手，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而一把威力驚人的武器足以彌補技巧上的不足，如果在面對古爾德的時候李素身邊有像轟鳴者這般的武器，雖說大概率還是打不過，但至少不會像是原來那樣連點血皮都沒破。

所以李素最終還是選擇了這把短槍。

“這也是一種明智的選擇。”

丹朱點頭贊揚道：“大部分情況下，肉體凡胎都扛不住子彈的威力，尤其是對于低階的超凡者來說，一把好槍要比一柄好刀更為致命，李素，你的選擇很明智。”

一邊說著，丹朱一邊將原本拿出來的禁忌物都放回了原處。

等到一切收拾妥當之后，他看著正在把玩新玩意的李素說道：“好了，禁忌物挑選完成了，接下來我們就該商量一下你超凡途徑的問題了。”

“什么是超凡途徑？”

李素對這些基礎的知識很欠缺，畢竟伯勞的記憶太過破碎，有很多東西零零散散，李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但李素一開口卻把自己嚇了一大跳。

說話的聲音如同雷霆轟鳴一般炸響，嗡鳴聲在這間密閉的庫房里回蕩，幾乎要把李素的耳膜都給撕碎了。

“見鬼，說話之前先把那該死的槍放下，我的耳朵感覺要聾了！”

丹朱捂著耳朵，神情痛苦，幾乎是大吼般的叫道。

“這也沒想到這所謂的聲音大一點能大到這種地步呀。”

李素也有些委屈和無奈。

你這叫說話聲會大一點？

我這都成獅吼功了！

李素打定了主意，以后用這玩意絕對不能說話，否則的話，怕不是敵人死了，自己的耳朵也聾了。

而這個時候，丹朱終于從這恐怖的音波攻擊之中緩過了神，開始回答李素剛才的問題。

“所謂的超凡途徑，本質上就是對力量的不同利用方式，比如說戰士途徑，他們用魔力打磨身軀，在憤怒中突破人體極限，并將怒氣呈現為一種力量，以此去戰斗。

而我們常說的施法者，則是法師途徑，他們將魔力構建成各種模型，用知識武裝自己，利用各種符文儀軌釋放出強大的魔法。

還有騎士途徑，則是比較特殊，他們在信仰中索取力量，用誓言來強大自身，白騎士就是這一條途徑當中的佼佼者，他掌握著名為救贖的道路。

在這個世界，超凡途徑有許多條，有一些隱秘的甚至連守秘局都不曾收錄，而且每一條途徑往往又有著不同的分叉，這些細講下來的話，沒有一整個學期的系統學習是講不完的。

不過在守秘局之中，最主要的途徑是戰士途徑，老科勒，布萊恩他們都是選擇了這一條途徑。

之所以會造成這樣的現象，一方面是戰士途徑比較好掌握，另一方面則是它也足夠強大。

像老科勒的實力，你之前應該見識過吧。”

李素點了點頭，老科勒的實力他還是知道的。

且不說之前在地宮之中大殺四方，除了伯勞以外無人能擋，單說后面老科勒一劍劈死了異變的古爾德的那一幕，就已經震撼了李素的心靈。

“當然，你不用現在就急著選擇，如果想要真正踏上一條途徑，往往需要秘文來輔助。

如果你真的和這條途徑足夠契合的話，那么就能夠和秘文產生共鳴。”

說著，丹朱從邊上的架子上摸出來一個香爐，從懷里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瓶子，將里面的液體倒進了香爐些許，然后又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一支香，點燃之后將它豎直插了進去。

做完這些，丹朱又掏出了一本書卷，隨意翻開，里面書寫一個個奇異的文字，仿佛蘊含著強大的力量。

隨著香被點燃，香爐中頓時彌散出一股薄薄的煙氣，聞著這淡淡香味，李素感覺自己的心緒一瞬間平靜了下來。

“現在，閉上你的眼睛，將自己的意識放空。”

丹朱的聲音輕柔緩和，他說道：“等會我會通過儀式，讓你看見各個途徑，放空心神不要抵抗，它們會選擇你。”

李素閉上了眼睛，努力摒棄了自己所有的念頭。

伴隨著丹朱的念誦聲，李素的意識逐漸下沉。

無數奇特的文字在他腦海之中顯現，每一個都仿佛蘊含著通向偉大的一條途徑，但轉眼之間，這些文字又消失不見，任憑李素怎么回想也回想不出來。

這讓李素心中隱隱生出煩躁之意，他試圖將這些文字留在腦海之中，可他越是這么做，雜亂的念頭反而越來越多，以至于到最后，連那些文字他都看不見了。

可惡！

李素深呼吸著，努力將這些惱人的念頭都排除在外，可他越是抱著這個想法，念頭反而越來越多。

而隨著他心思的雜亂，秘文似乎也不再浮現，只有浮躁之心愈加熾盛。

“李素，放空心緒，不要著急。

對于新手來說，進入冥想狀態的確不容易。

記住，不要浮躁，不要心急，不要想著去摒棄繁雜的念頭。

你越是這么做，就越難進入真正的冥想狀態。

試著在你的意識之中勾勒出你最熟悉的物體。

回憶著它的所有細節。

不需要記住浮現在你意識之中的秘文。

如果契合，他們自然會和你共鳴。”

在意識之中勾勒出我最熟悉的東西？

李素如此想著，一柄粗糙類似于劍的形狀在他腦海之中漸漸浮現出來。

隨著李素有意識的勾勒，這柄劍的樣子越來越清晰。

那是一柄仿佛用黃金打造的長劍，但劍身卻偏偏又生著擦不去的赤色。

在劍身正中間，不知名的文字刻畫著，李素不明白它們的意思，卻從其中感受到了濃厚的絕望與悲傷。

終末之劍。

李素認出了自己回想的這柄劍。

隨著終末之劍的各處細節漸漸完善，李素突然看到了點點熒光浮現。

在他一愣神的時候，無數跳動的文字出現到了他的意識當中。

……

就當李素懵逼之時，主持儀式的丹朱也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這是什么鬼？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被自己完全攤開的羊皮書卷，在這上面刻畫著至今為止守秘局收錄的所有秘文。

平常的情況之下，這些秘文就像是普通的文字，就這么安安靜靜躺在羊皮紙上，沒有絲毫異象。

可現在，它們卻紛紛迸發了明亮的光芒，一個個秘文宛如有生命力一般跳出了羊皮紙，懸浮在李素的面前。

丹朱在守秘局待了這么多年了，也給不少新加入的守秘局成員舉行過這個名為啟靈的儀式，幫助他們尋找契合的超凡途徑。

可大多數時候，舉行啟靈儀式的時候，都只有幾個秘文會共鳴，甚至天賦比較差的，羊皮紙上的秘文只是懶洋洋閃動幾下光芒，然后就再無聲息。

像李素這樣的，丹朱還真是沒怎么見過。

這些“高冷無比”的秘文眼下就像是餓了好幾天的狗看見了一塊香碰碰的肉骨頭一般，將李素圍成一團，彼此之間甚至大打出手。

丹朱眼睜睜看著一個兇猛無比的秘文毫不留情地撞碎了它邊上的另一個秘文，讓那個可憐的家伙黯淡下來，重新回到了羊皮紙之下。

這一下，就好像點燃了戰爭的導火索一般，秘文之間開始相互廝殺，其中蘊含的途徑相互碰撞，甚至產生了各種異相，慘烈程度讓丹朱都忍不住側目。

“這家伙的資質，還真是恐怖，竟然能夠引著那么多途徑相互爭搶。”丹朱有些牙疼般捂著臉感慨道。

沒過多久，大部分秘文都已經破碎返回到了羊皮紙，還懸浮在李素面前的只剩下五個秘文，它們傷痕累累，卻散發著強大的氣勢。

似乎是明白再爭斗之下只會兩敗俱傷誰也討不了好，它們彼此間嗡鳴著像是在挑釁，但卻沒有再繼續爭斗下去，而是就這么懸浮著，等候著李素的選擇。

“李素，睜開雙眼吧，現在是你選擇的時候了。”

聽到丹朱的聲音，李素睜開了緊閉的眼睛，看向眼前的秘文。

這些秘文，或是閃爍著微光似乎蘊含著無窮的奧秘，或是陰冷詭異如同黑暗中行走的刺客，或是溫暖治愈充滿光明，或是狂暴熾烈殺伐無盡，或是堅毅沉穩永不退縮。

“法師，暗影行者，圣光仲裁者，戰士，騎士。”

丹朱將這些秘文所代表的途徑一個個講了出來。

李素看著眼前的符文，突然之間，腦海勾勒出的劍似乎跳動了一下，猶豫著，李素將手伸向了最后一個秘文。

在李素選擇之后，其余四個秘文黯淡無光，又重新回到了羊皮卷上。

而象征著騎士途徑的秘文，緩緩拆分成了三部分。

透過這三個拆解出來的秘文，李素看見了三幅景象。

第一個，涌動著光芒的潔白騎士高舉盾牌，守護在無數普通人身前。

“此為救贖守護之道。”秘文如此傳達。

第二個，渾身銀灰的騎士豎立長劍，一個燃燒著火焰的惡魔跪倒在他的身前。

“此為審判仲裁之道。”

第三個，身披如同鮮血凝結的鎧甲的騎士，漠然注視著燃燒的大地，腳下是無數浸染鮮血的尸骨。

“此為懲戒殺伐之道。”

秘文向著李素展示了三條不同道路分叉，它期待著李素的選擇。

“救贖之道太過軟弱，懲戒之道太過暴烈。

我希望惡者能夠得到懲戒，我希望善者能夠得到守護。

如果一定讓我有一個選擇的話，我選擇審判之道。”

說著，李素伸出手，毫不猶豫緊緊抓住了中間的象征審判之道的秘文。

下一刻，璀璨的銀光在他身上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