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可悲者的祭祀
- 終末之劍
- 流云云
- 4084字
- 2024-08-03 22:59:21
砰!
一個黑影尖叫著從高處墜落,打破了湖面的平靜。
掀起的浪花嚇走了湖面的游魚,也驚得岸邊不知名的水鳥高聲尖叫,扇動著翅膀逃竄進深深的野草叢中。
一道狼狽的身影帶起圈圈漣漪,好不容易游到了岸邊,伸出手拽著野草,艱難地將自己拉了出來。
噗。
李素將嘴里嗆進去的水吐了出來。
等到好不容易將肚子里灌了的水吐了個干凈之后,李素抹了抹嘴,將岸邊蹦跶的蝦米一腳踹回了湖里。
這該死的大眼珠子竟然敢坑我!
李素還記得自己走進那大眼怪的柜子里,最后見到那大眼怪諂媚的笑容,聽它說道。
大人,注意落姿,保護好腦袋!
落姿,什么落姿?
李素還沒想明白,然后下一刻便出現(xiàn)到了半空中,接著開始了自由落體。
不是,誰家傳送門開到半空中?
要不是底下有個湖,那李素可就出身未捷身先死了。
死因:從傳送門出來,高空墜落而死。
這什么冷門死法!
李素在心中瘋狂吐槽。
合著你們這些邪教徒是有什么跳水愛好嗎?
進來就高空跳水?
就這么喜歡炸魚塘是嗎?
我求求你尊重一下湖里的魚吧!
一邊吐槽著,一邊擰著衣服上的水,同時也不耽誤李素一個翻滾滾進了草叢中。
炸水塘的動靜太大,保不準附近有巡邏的邪教徒聽到聲音。
小心為上。
畢竟李素自認為自己一向是個很謹慎的人。
或許是圣光保佑。
李素躲進草里鬼鬼祟祟四處打量了許久,也沒有見到有邪教徒那標志性的黑袍身影,這讓他不禁松了口氣。
看來這幫邪教徒有些松懈啊。
是因為要去參加那什么儀式嗎?
大眼珠子怪或許是真的被李素嚇到了,也或許只是單純覺得這幫邪教徒?jīng)]前途,又因為自身的囚禁遭遇對這群家伙懷恨在心。
反正它一五一十把這幫家伙的老底揭了干凈,沒有一絲猶豫,也沒有一絲保留。
從它的口中李素知道,這幫家伙的目的是為了繼續(xù)伯勞所留下來的一個實驗。
這個試驗的目的,是在避免代價的同時竊取神明的力量。
那個名叫古爾德的執(zhí)事將目標放在了四邪神之一的血神身上。
而在此之前,他已經(jīng)在另一位邪神身上做了個小小的測試。
這是那個小小的測試,讓他們有了藏身之地。
也就是這片夾在現(xiàn)實與虛境之間的夢境之中。
而現(xiàn)在,據(jù)大眼珠子所說,古爾德已經(jīng)進行到了最后一步。
他要完成最后的祭祀。
用早已死去的復生者作為祭司,用鮮血和死亡作為祭品,以此取悅那位象征戰(zhàn)爭與暴虐的神靈,來換取不屬于凡塵的力量。
盡管李素不知道什么叫做早已死去的復生者,但他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這一切或許和珍妮伯母也有著巨大的關(guān)系,和自己也有所牽連。
無論如何,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件事情發(fā)生。
這不是因為正義。
而是因為他必須要償還。
償還這具軀體的恩情。
李素如此想著,一邊小心翼翼在草中摸索著前進。
而就在他撥開眼前的野草的時候,卻和一個穿著黑袍的家伙碰了個正對臉。
那是一個很眼熟的瘦子邪教徒,李素不久前還偷聽了他的聊天。
此時這個瘦的邪教徒解開了腰帶,褲子已經(jīng)拉下去了一半,想必是準備做一些排泄人體廢物的事情,看見有人突然出現(xiàn),他是一臉懵逼。
“哈哈,好巧啊,”李素露出了尷尬又不失體面的微笑,說道,“你也是來這里拉屎的吧。”
……
很顯然,這名邪教徒并不想和李素分享地方一起上廁所。
他毫不猶豫就拔出了自己腰間的短劍,連褲子都沒顧得上拉起來,就向著李素便刺了過去。
換穿越以前的李素,看到有人拿著武器要殺自己,不說嚇到兩腳發(fā)軟動彈不得,但肯定會驚慌失措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
但今非昔比,李素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的自己了。
在醫(yī)院的這幾天,他徹底吸收了伯勞的記憶。
曾經(jīng)有著屠夫之名的伯勞擅長各種武器,而這些經(jīng)驗理所當然被李素所繼承。
雖然不能像是伯勞生前那樣融會貫通,但至少肯定是比原本的李素強。
錚!
李素反手從腰間將自己的短劍抽了出來,精準地格擋下了這一擊。
刺耳的金屬嗡鳴聲響起,短劍相碰撞而產(chǎn)生的火花也隨之濺射而出。
順著對手的劍刃,李素靈巧地轉(zhuǎn)了個劍花,劍尖直挑瘦子邪教徒的手指。
伯勞年輕的時候通曉各種武器,在他靈魂被污染,徹底墮落成怪物,成為臭名昭著的屠夫鳥之前,他其實是一名戰(zhàn)士。
所以對于各種冷兵器他都非常了解,在被血神污染之后,內(nèi)心充滿殺戮欲望的他,武藝反而更加精進。
精準致命,是對他記憶的最好總結(jié)。
擁有了他的記憶的李素顯然也繼承了這一點。
短劍毫不留情對著邪教徒的手指削去。
然而這名瘦子邪教徒也不是一個簡單的。
之所以不久前敢怒罵自己現(xiàn)在的老大古爾德,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擁有強大的武藝,在成為邪教徒之前他是帝國的一名預備軍官,也曾上過戰(zhàn)場直面鮮血與死亡。
在這一群敗兵逃將之中,純粹論武藝來說,他稱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就連古爾德也不如他。
眼見著李素短劍削過來,他心下一狠,竟然不閃不避,手腕擰轉(zhuǎn),短劍挑向李素的手筋。
李素沒有想法和邪教徒換傷。
無奈之下,他只能回身抽手,向后拉開了距離。
是個硬茬子。
李素眉毛一挑,通過短暫的交手,他意識到了眼前這個邪教徒并不容易打發(fā)。
和空有力量沒有技巧的霍爾相比,這個瘦子不僅力量驚人,技巧也堪稱大師級別。
這就有點麻煩了。
李素一時間有些頭疼。
如果單面對這一個家伙,雖然麻煩,但李素相信自己憑借著伯勞的技巧還是能夠打敗他的。
但這里可是邪教徒的大本營啊。
只要這家伙嚎一嗓子,那分分鐘一堆邪教徒就嗷嗷叫著沖出來了。
到時候邪教徒可不會講什么江湖道義,和李素一對一單挑,那肯定是亂刀砍死他這個入侵者。
雙拳難敵四手。
李素可沒信心在圍毆之中活下來。
畢竟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如此想著,李素眼中流露出一絲狠辣之色。
必須要速戰(zhàn)速決!
當下毫不猶豫,手中短劍帶著冷冽的白光刺出。
叮叮叮。
半空之中殘影交錯,就在短短數(shù)秒之內(nèi),兩人已經(jīng)對拼了十幾劍。
劍刃相碰撞,火星迸濺,白光織成致命的劍網(wǎng),宛如在空中綻放出一朵朵白花。
兩人的額頭同時流出冷汗,均是感覺到了對方的棘手。
那邪教徒見此情景,不想和李素對拼,開口就欲呼喊同伴。
但李素又怎么會給他這個機會。
伸出腳,李素毫不將武德勾住了那邪教徒的褲子。
這一下,邪教徒短暫失去了平衡。
趁著他調(diào)整重心,身形凝滯的一瞬間。
李素的劍已然刺穿了他的心臟。
“你……”
那邪教徒驚愕地瞪大了雙眼,然而李素連留給說遺言的機會都沒有。
短劍抽出,下一刻又毫不停滯抹過了他的脖子。
瘦子邪教徒捂著脖子往后退了幾步,但鮮血控制不住地從他指縫之中溢出。
來自邪神的污染讓他有了強大的生命力,但面對兩處致命的傷害,他也只能短暫拖延死亡的到來。
鮮血涌進喉嚨,讓他只能發(fā)出咯咯的聲音。
無力地抽搐了幾下,他終于還是滿帶怨恨地癱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終于死了。
李素喘了口氣,心中滿是僥幸。
這還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和人生死搏殺,和霍爾的那一次算是開了掛,唯獨這次是純粹靠他自己。
游走在生死之間的感覺并不美妙。
李素厭惡這種感覺,但他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
曾經(jīng)他抱有能夠在異界安然生活的愿景,可現(xiàn)在他意識到這一切只是妄想,自己已經(jīng)不可避免被牽扯進了這超凡的世界。
無論愿不愿意,這一切已是注定。
而他所能做的,只有接受,然后努力適應(yīng)。
但現(xiàn)在看來他適應(yīng)的不錯。
至少這次,他記住了要補刀。
從瘦子邪教徒身上扯下了沾著鮮血的黑袍,李素毫不避諱穿在了身上。
來異世界這不算長的日子里他學到了許多,其中有一點就是,邪教徒總是喜歡披著黑袍,隱秘自己的真容。
李素不知道這是為什么。
難道是因為追求儀式感嗎?
但這一點無疑給他現(xiàn)在帶來了便利。
他可以光明正大混進邪教徒的祭祀當中了。
……
馮恩在疼痛之中艱難地睜開了雙眼。
他最后的意識停留在那撲面而來的長戟之上。
可惡的邪教徒,那幫逃脫出去的家伙竟然這么快又重新聚成了一個勢力,并且還有了隱秘的藏身處。
馮恩還記得,就在自己快要幾經(jīng)波折,就快要戰(zhàn)勝那兩個波濤魚人的時候,三四個披著黑袍的丑陋怪物卻突然出現(xiàn)并偷襲了他。
身為守秘局的老成員,他自然是認識這群家伙就是被邪神污染后的邪教徒。
可惡,這幫家伙不但被血神的力量所誘惑,難道還試圖掌握了逐秘者的奧法嗎?
馮恩推測出那場奇怪的潮水和自己的記憶有關(guān)。
或者說,這一切本來就是誕生于他的記憶之中。
那幾個波濤魚人的戰(zhàn)斗方式和他在那場潮水中所殺死的波濤魚人一模一樣。
那群邪教徒不知道用什么方式,竟然把他所面對過的怪物再現(xiàn)了出來。
而守秘局對此竟然一無所知。
不行,必須要想辦法讓科勒老大知道發(fā)生了情況。
馮恩打量著四周。
他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在了一根石柱之上,而面前站著一個帶著面具的奇怪男子。
“你醒了?”
見到馮恩眼睛睜開,古爾德輕笑著開口道。
“你是什么人?”
馮恩試圖掙斷自己身上的繩子,可卻發(fā)生不知道為什么,他現(xiàn)在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力量,甚至比普通人還要虛弱。
“你可以稱呼我為古爾德,”古爾德摘掉了面具,露出一張滿是疤痕的猙獰面容,笑道,“你不用掙扎了,作為神靈的祭品而死去,也算得上一種榮耀。”
“榮耀?”馮恩毫不猶豫啐了口水向古爾德,嗤笑道,“這算什么榮耀,你這沉淪黑暗的可憐蟲。”
古爾德靈巧地側(cè)身躲過了馮恩的口水,帶有一絲怒意道:“圣光的可悲囚徒,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這是一次偉大的實驗,這場實驗的成功將標志著人類對所謂神靈的偉大忤逆。
我將掌握本只應(yīng)該屬于神靈的偉大力量,自此之后我的名字將響徹整片大陸。
而你這個愚蠢的家伙根本就不明白,你只配作為祭品,被血神抽去所有鮮血,然后痛苦的死去。
這就是你唯一的結(jié)局。
向我求饒吧,守秘局的可憐鬼,如果我高興的話,說不定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這個家伙已經(jīng)瘋了。
但馮恩看見古爾德眼中的血絲,和他臉頰上蠕動的血肉,馮恩已經(jīng)深刻的意識到這個家伙已經(jīng)沒救了。
他早已經(jīng)被邪神污染,在不知不覺之中墮落成怪物。
可他自己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狂妄的想要掌握神靈的力量。
殊不知自己已經(jīng)成了血神的提線木偶。
馮恩其實不害怕死亡,身處守秘局這么多年,該有的覺悟他早就有了。
馮恩能夠接受自己的死亡,但不能接受自己死的毫無價值,甚至成為邪神的養(yǎng)料。
這樣不行,我一定要通知守秘局。
可看著眼前的邪教徒露出了殘忍的笑容,扭曲的觸手在他的黑袍之下不斷蠕動的時候,馮恩陷入了深深的絕望。
不,我不接受這樣的結(jié)局。
圣光啊,如果您能看見這一切的話,請降下您的力量吧。
我不能成為邪神的飼料,我寧愿用我的死亡來求取您偉力的降臨。
就在馮恩祈禱著想要用自己力量求取神術(shù)的時候,古爾德舉起了一個彎曲的匕首。
“血祭吾主,顱獻神座。”
他獰笑著就要將匕首刺了下去。
然后就在這個時候,他卻突然聽到一聲高喊。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