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路見不平
- 渡引使
- 塵心9527
- 2331字
- 2025-05-08 22:14:43
高鐵站廳里人潮如沸,黑壓壓一片攢動的人頭,推著行李箱的、背著雙肩包的、抱著孩子的,全都擠作一團,像被一股無形的洪流裹挾著向前涌動。
電子屏上的車次信息閃爍不停,紅色“已檢票”三個字剛一亮起,閘機前的人群便驟然收緊,如餓極了的魚群爭搶餌料,推搡著、催促著,唯恐被落下。
候車區的座椅早已被占滿,連墻角、欄桿邊也歪歪斜斜地靠著疲憊的旅客。廣播里的女聲機械地重復著“請勿奔跑,注意安全”,卻無人理會。
檢票口前,隊伍早已不成隊形,人人伸長脖子,腳尖抵著前人的腳跟,仿佛只要再往前擠一寸,就能早一秒逃離這喧囂的牢籠。
李修崖忽然意識到,這是假期,而金陵,又好像是旅游圣地之一。
擠了好久,終于是上到了自己想上的班次。
高鐵,
不似大巴車那般,
風景都來不及告別。
出站口飄來鴨血粉絲湯的香氣,電子LED紅字不斷刷新。
這座六朝煙水氣的舊都,正被鋼鐵與光纖的節奏,泵入新時代的血管。
金陵的梧桐,是秋季大自然的饋贈。
粗糲的樹干上,樹皮皸裂如老人手背的紋路,卻擎著滿冠金黃,在秋風里簌簌搖落。陽光從葉隙漏下,碎成銅錢大小的光斑,柏油路上便浮起一片晃動的鎏金。
偶有葉片打著旋兒墜下,擦過粗壯的樹干,又撲向環衛工的掃帚,發出干脆的、細瓷碎裂般的輕響。
法國梧桐的枝丫在頭頂交錯,將天空割成碎玻璃似的藍。樹影婆娑里,民國老洋房的灰磚墻時隱時現,爬山虎褪成銹紅色,像給舊時光繡了道滾邊。
路過的電動車按響鈴鐺,驚起幾只麻雀,翅膀拍打的瞬間,又有三五黃葉應聲而落,正掉在賣糖炒栗子的三輪車前。鐵鍋里的黑砂沙沙滾動,甜香混著落葉的腐朽氣,漫過整條街道。
李修崖漫步在那鋪滿梧桐樹葉的街道,享受著這擁擠了一路后換來的風景。
“哎,所有酒店都滿了,我丫的住哪啊?”
李修崖坐在長椅上,擺弄了好久手機發出感慨道。
李修崖拿出半截梳子,撫摸著說道:“爺,出師不利啊。”
“不認識了,咋變化這么大!”
“怎么辦呢,爺?”
“臭小子,你問我?沒地方住那就住長椅,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就是睡的長椅。”
“那時候也這么多人?”
“那倒沒有,我不舍得住旅館。”
李修崖坐在長椅,看著周圍形形色色的人群,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李修崖站起身。
“算了,天大地大,填飽肚子最大,咱也嘗嘗洪武帝愛吃的鴨血湯。”
青瓷碗里盛著一汪琥珀色的湯,清亮,卻不見底。鴨血塊沉在碗心,暗紅如凝凍的朱砂,用瓷勺一碰,便顫巍巍地晃,嫩得像是能掐出水來。
湯面上浮著翠綠的蒜葉末子,金黃的鴨油星子,還有幾粒炸得酥脆的鴨腸碎,像撒了一把焦香的星星。
熱氣蒸騰而起,帶著老鹵的醇厚、鴨骨的鮮甜,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姜辣,直往人鼻子里鉆。
舀一勺送入口中,鴨血滑如涼粉,舌尖輕輕一抵就碎了,鮮味卻猛地漫開,混著湯汁的溫潤,一路熨帖到胃里。
粉絲早吸飽了湯汁,柔韌地纏在筷尖,嗦進嘴里,還藏著兩小塊鴨肝,綿密如脂,在齒間化開時竟泛出淡淡的甜。
李修崖摸著肚子,再次來到長椅前,看著漸黑的天空,歪倒在長椅上。
李修崖雙手枕在頭下,旅途勞累的他竟然睡著了。
再次睜眼時,已經夜黑,李修崖打開手機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
李修崖搜了搜發麻的手臂。
“啪~”
打火機火光在路燈下散發出微光。
“嘶~呼~”
“這么下去不是辦法。”
李修崖四處觀望,遠處路燈壞了一盞,巷口的光暈便缺了一塊,像被咬掉半邊的月亮。
遠處,高跟鞋踩在磚面上的聲音傳來,清脆卻富有旋律。
越來越密集的高跟鞋聲音朝李修崖所在長椅這邊趕來。
緊跟其后雜亂的腳步聲黏上來,夾雜著酒瓶碰撞的脆響和粗啞的笑聲。
“妹妹,走這么快干啥?”,一股混著酒臭的熱氣噴在一位制度女孩的后頸。
那女孩攥緊手機加快腳步,卻被一只油膩的手拽住挎包。三個醉漢呈三角圍上來,領口沾著油漬的男人咧開嘴,金牙在月光下泛著腥黃的光。
“滾開!”
那女孩揮包砸向最近那張臉,卻被另一個人反剪住手腕。劣質白酒的味道混著汗酸味撲面而來,她后腰已經抵上粗壯的樹木。
“砰!”
拽她的醉漢突然向后退去,摔在了地下。
月光下站著個穿黑色立領衫的男人,左手還保持著揮拳的姿勢。
剩下兩人愣神的剎那,李修崖的鞋已經碾上其中一人的腳背。慘叫還沒來的及響起,他的肘擊已精準命中第三人喉結。
那女孩呆愣在原地,看著癱軟在地的醉漢,又看看男人嘴中叼著的香煙。
李修崖甩了甩手腕,右手接過嘴上的香煙,優雅地彈落煙灰。
李修崖眼神一凝,忽然轉身一個后踹,把試圖爬起來的金牙男重新踹倒在地。
李修崖的側臉在樹杈遮擋的燈光下忽明忽暗,煙灰也在煙頭緩緩滑落。
“沒事吧?”
李修崖問向那位已經嚇的癱軟在地的姑娘,見她沒有回話,便伸出手想將她拉起來。
手,有些涼,卻是十分細膩。
“以后天黑了去人多的地方走。”
“啊?好的,謝謝。”
“沒事,回家吧。”
李修崖不管那幾個醉漢,撥打報警電話后來到了自己的臨時居所。
“那個,恩人,您就住這?”
“這里不讓住人嗎?”
“不是,讓住的,讓住的。”
“那就行。”
李修崖看到女孩遲遲不肯離去,索性不管了。
等女孩配合警察做好筆錄,那三個醉漢被帶走之后,那女孩再次來到李修崖身旁。
“那個,你沒地方住嗎?”
“嗯……這個長椅算嗎?”
“那要不,您跟我回去吧。”
“不用了,我在這將就一晚就行。”
李修崖見女孩不再說話,只靜靜地坐在自己身旁,以為她還在害怕,便任由她在自己身旁等自己家人了。
沉默了好久,李修崖這才借著月光,打量起了身旁的女子。
她的妝容鋒利而張揚——眼線漆黑上挑,眼尾貼著幾顆碎鉆,眨眼時閃出細碎的冷光;唇色是濃郁的漿果紫,襯得膚色愈發冷白,像月光下的雪。
鼻梁高挺,眉峰銳利,右眉尾處一道極細的疤痕,非但不顯瑕疵,反而添了幾分野性的不羈。
身上那件黑色皮質抹胸緊裹著纖細卻有力的腰肢,手臂線條緊實,右手腕纏著幾圈金屬鏈,隨著她搓盤的動作嘩啦作響。低腰小短裙上掛著幾條銀鏈,褲腳塞進厚底馬丁靴。
“恩人,還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李修崖,您呢?”
“吳瑾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