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從周做清理的手停頓了一小會后站起身,俯看著霍存:“昔日你我結拜時共誓要帶對方父母如自己父母,今日你卻殺我父親!”
他抽出刀。
霍存怕了,死亡的恐懼籠罩著他,試圖求生的他想要起身卻被兩名士兵狠狠按住,他不斷扭動尸體:“不,老葛,是王仙芝命令我的,你要找找他。”
“劉校尉,真不是小人要殺葛簡的,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回來的路上他已經知曉劉浩的身份。
這里沒有人憐憫他,求生的意志注定是妄想的,可笑的。
“噗。”葛從周走到霍存面前,一手按住其肩膀,另外一只手的刀刺入了他的小腹,這一刀不深,但見血,并不致命。
“啊!”霍存喊痛,呼吸加重。
“噗…”又是一刀刺入腹部。
周圍看戲的百姓心生俱意,漸漸的,那些膽子小,或者不敢看血腥場面的百姓不再圍觀了,因為他們不知道那名披甲的將士刺出了多少刀。
可是好奇心驅使這些走出幾步想離開的他們又壓在恐懼扭頭偷看,看了一眼發現場景又瘆人了些,趕忙回過頭拍著胸脯。
被刺之人卻只慘叫,沒有死亡的跡象。
直到過了一刻鐘,下半身以及地面上全是流淌的血,霍存才咽下最后一口氣。
“哐當。”葛從周手中的刀掉落地面上,先是擦拭了手中的血,再拿過一塊干凈的布繼續清理葛簡的尸體。
夏侯晏拍了拍劉浩肩膀:“將軍在鐘樓等你你,但他說了,他是你的手下,他的事情理應由你來處理。”說完轉身離開,去清理戰場去了。
雖然葛從周在清理葛簡的尸體,但他身邊其實是站了杵著長槍的士兵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被看管起來了。
劉浩環抱雙臂,等了許久,待葛從周停手后才道:“有傷害過濮陽的百姓嗎?”
“沒有!”葛從周回答得很干脆。
也從蹲著,背對劉浩的姿勢站起,面向劉浩:“以前跟著黃巢的時候,幫他殺了不少人,有衙役,也有縣慰,包括來濮陽,也是因為你殺了王仙芝的兒子,他需要生人潛入衙門,找機會殺了你。”
劉浩思來想去,無論怎么想自己應該都小心翼翼的,似乎對方有機會的:“你有機會,為什么不動手。”
葛從周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最后搖頭:“不知道!或許是因為你給我的感覺不一樣,不是那種其余百姓的官員與惡役。”
劉浩抿嘴點了點頭:“這么說以前你殺的人你認為他們該死?”
“是,他們不是欺壓百姓,強征賦稅,還動手打人,打死了還偽造其勾結私鹽販子的罪證,不然就是當著父母官,濫用職權,侵占百姓的田地。”
“這那是壞人啊!劉校尉,你是個好的,也不曾欺壓咱這些老百姓,要不別追究了。”
“就是,也就劉校尉帶領的那些人不欺負咱老百姓。”留下圍觀的百姓出言替葛從周辯解。
就如同后世網絡刷子看見一則視頻主人公做的事情并不損害自己,甚至因為對方教訓之人是欺壓同為自己這種弱勢群體的惡徒,瘋狂在底下洗清行兇之人那般。
律令,去特么大唐律令的。
劉浩一直以來就不打算遵守大唐的律令。
既然有能力做主,葛從周跟了他這么久,一直于己有利,為什么要循規蹈矩,懲處對方呢。
他的語氣平淡:“外邊不太平,伯父就藏在濮陽吧!”
簡單的一句話讓葛從周感到無盡的善意,看著依靠在墻體上的葛簡,心中默哀:阿爺,或許你是對的!
他哽咽道:“好!”
“還不收起來去幫夏侯副將清掃戰場。”劉浩對梁峰等人呵斥。
梁峰不敢違背,應了聲“喏”,與其他人一同將長槍收起,走向城門口。
有點胖的曹員外雙手握在腹前,左右輕擺上半身看著百姓道:“劉校尉體恤將士,也體恤百姓,可真是我濮陽的福氣啊!”
“誰說不是呢!往后啊,咱們就聽劉校尉的。”
說實在的,現在要濮陽的百姓遵守大唐的律令過于強人所難了。
為什么節度使能坐大,在管轄的州縣內為所欲為,不就是因為百姓只知節度使不知朝廷嘛。
他們想要的其實很簡單,一個能護著他們,讓他們活下去的人。
很顯然,在濮陽百姓眼中,劉浩就是這樣的人。
而在那些跟著王仙芝、黃巢造反的人眼中,此二人就是能帶著他們活下去的人。
在回來的路上,劉浩已經從霍存口中知道與自己對箭的人叫朱溫。
作為五代十國最大的軍閥,他時常在某視頻軟件刷到過。
還是有些記憶的。
其人雖然殘暴,可是呢,人家在成外節度使之后可是注重地盤內的民生發展的。
他微笑對圍觀的百姓道:“諸位先回吧,村子暫且先別回去了,待我打探清楚匪兵是否已經走遠,安全了再回去,不過再耽誤幾日,誤不了莊稼,要是被匪兵搶了,可來衙門報給徐縣慰,不會讓你們餓了肚子。”
賑災早定下,他不過借此提了一下。
這個時候能在這里的百姓很多都是被征調的。
見劉浩不忘關心他們,年紀較長的老者一臉感動,渾濁的眼里泛淚,跪了下去,拱手應道:“劉校尉的話我們哪能不聽啊!”
附近的百姓深有感觸,也跟著下跪。
眼看獲得更多濮陽百姓的支持,劉浩對將來爭霸信心又足了些。
他知道百姓最關心的就是莊稼,而劉浩最需要的也是人口,為長遠打算,濮陽的人能少死些就少死些。
劉浩將老者摻扶起來之后又說了些客套話才走上城樓。
沿著石階上到鐘樓二樓的時候,已經卸了甲,船上灰褐色常服的吳建忠正負手站在廊下,看著城墻外清理尸體的士兵。
劉浩走了過去,抱拳道:“將軍。”
吳建忠雙手按到廊邊圍欄上:“你的胸懷讓老夫欽佩,那可是一個一開始抱著殺你為目的的人。”
“他既然沒動手,屬下就當沒有這回事。”
吳建忠點頭“嗯”了一聲后道:“莊參軍快統計完戰死的將士有多少以及有功將士斬首幾何。”
“吳家,怕是不夠撫恤與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