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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襲

天色漸濃,夜霜瑟瑟。

兩人兵分兩路,劉彧率前鋒直襲匈奴左賢王兵部,誓要斬殺左賢王首級,而李陵則按劉彧之策,將為數不多的兵士集結于浚稽山多個山頭高地,十人一旗,輪番搖展。

由于兵員不足,連糧軍也傾囊而出,他們被赦令手舉鑼鼓也分散在各處山頭,只等李陵一聲令下,就會十人一鼓,五人一鑼,輪番擂擊,創出聲勢。

凜然的風聲在林間呼嘯,無數雙黑洞洞的眼睛藏在山頭,凝望著匈奴軍逃離的必經之路,蓄勢待發,風聲鶴唳,只在轉瞬之間!

是夜,星光黯淡。

劉彧一行馬蹄上裹著棉布,奔襲了不久,隱約能看到黑暗中的篝火光亮。

以劉彧為首的單騎率先前往匈奴軍營的前哨,巡邏的匈奴兵剛想叫喊出聲就被眼疾手快的一行騎兵快速斬于刀下,成了亡魂。

他們并不戀戰,拖著匈奴兵的尸體,立刻尋找草叢黑暗處的掩體,試圖逃過瞭望塔弓兵的警覺。

劉彧給身后的幾人打了個眼色,眾人拿出背在身后的彎弓,馬車里安放的木桶也磬然卸下,里面盛滿了油。

只待火把一點,沖天的火光會點亮黑夜,自然也是李陵潛伏在高地所等待的信號。

他們快速換上匈奴兵的衣裳,這露骨的衣服多少讓幾個漢子有些不適,可對于現代穿來的李陵,他倒覺得干爽,一解燥熱。

劉彧再次環顧四周,示意眾人前進,他們被分成三五一組,帶著木桶行向不同的方向。劉彧和左昌則只身前往軍營中的主帳,里面的人影影綽綽,從身形上難以分得清究竟是誰。

劉彧心里清楚,千算萬算,也要看天而為。還沒等左昌反應過來,見巡邏隊伍剛走遠,他便動了身,兩刀抹了主帳哨兵的脖子。

可這一切未免太過順利。

順利到劉彧心里的不安逐漸擴大,他一只手按住左昌的肩,左昌就要沖進去手刃左賢王的去路,卻被攔在門口。

劉彧做了一個撤離的手勢,左昌大為不解,如此機會就在眼前,手忙腳亂地在空中比劃著,可劉彧未多看他一眼,徑直向潑灑油的方向走去。

軍營來往之人不在少數,很快匈奴兵就察覺到敵人夜襲,一陣陣鑼聲響起,劉彧立刻放出信號,大聲道“點火!”

火光剎那間騰空而起,吞噬了夜的寂靜,油桶中的燃油遇火即燃,火勢迅速蔓延,火舌舔舐著營帳中的布幔,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濃煙滾滾,匈奴兵驚慌失措,四處逃竄。

他們最初還想救火,可隨著火勢的竄漲,只得忙駕馬而逃,逃離方向剛好就是李陵埋伏好的山地。

匈奴營帳外的尖叫聲、呼喊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片嘈雜。

這聲響自然也引起了王帳內的震蕩,可這正中劉彧下懷。

漢軍完成使命立刻在劉彧的令下撤離,穿梭于帳篷之間,秉持著不打只躲的原則,閃避著四處亂竄的匈奴士兵。

劉彧只身并未隨漢家軍撤離,他反其道而行,將目光鎖定在高塔之上的匈奴弓兵身上,常年練弓,自然懂得地勢的好處。

弓兵背對著他,全神貫注地射向遠處逃離的漢軍,渾然未覺身后的危險。

劉彧卻早已將手中的弓箭拉滿弦,瞄準,放箭,動作一氣呵成。

箭矢劃破夜空,精準無誤地穿透了弓兵的咽喉,弓兵應聲倒下,連一聲驚呼都未能發出。

劉彧唇角一勾,順勢爬上瞭望塔。他要在這守株待兔,直擊匈奴軍營的心臟——左賢王的王帳!

火勢從星星之火演變如今,愈發猛烈。劉彧不是不擔心出路,可這首級將是李陵兵勝三萬大軍的關鍵!

他若退了,此戰再無勝的可能!

思及此,他那雙深邃的眸子,凜冽之色不加掩飾,盡然顯現,蘊含著他上一世的壯志未酬,少不得志,蘊含著這一世對未知地域的恐懼,此間種種,百感交集。

直到他的獵物出現。

王帳的門簾掀開,身披鎧甲的高大身影匆匆走出,嘴上還在怒斥著什么,劉彧看的仔細,那正是左賢王,他左耳上纏繞的繃帶尤為明顯。

見營中亂象,正是怒從心起之時!

劉彧穩住心神,對于弓箭手來說,最重要的不是獵物出現的一刻,而是讓自己的心流與動作,天人合一。

他緩緩拉開弓弦,調整呼吸,眸光如冷箭直勾勾地瞄著左賢王的腦袋。

沒有第二次機會,更沒有回頭箭!

只見左賢王剛邁出兩步,劉彧的箭便已離弦,劃破夜空,蕭索冷絕,速度快得驚人,左賢王似乎有所察覺,本能地想要側身一閃,可終究還是慢了一步,箭矢正中紅心,整個腦海炸出血花,鮮血瞬間噴灑在帳前。

左賢王悶哼地最后一聲,跌倒在地,周圍的親衛見狀立刻蜂擁而上,“有埋伏!左賢王身歿!”

再看那瞭望臺上,早已人去樓空,只剩下塞北無盡的夜風,吹透了每個匈奴兵的心房。

李陵這廂望著山口處逃來的零星散兵,心中思忖著時辰,他不著急下令而動,這漁網撒下去,自然是要捕一網大的。

也正因他的按兵不動,讓這條山谷恍若無人之境,匈奴兵還在劫后余生的喜悅中,反倒顯得閑庭信步,對這火情議論紛紛。

副將看向李陵,“騎都尉,可是時候?”

李陵臉色如常,“再等片刻。沉住氣。”

副將雖早就想出一口被匈奴兵圍剿追著打的惡氣,可軍在外,將命就是天命,只得壓下心頭焦慮,遵命行事。

山谷之中,越來越多的匈奴兵或站或坐,三五成群,連風聲在此處都屏息以待。

當愈來愈多密密麻麻的人頭位于下方山谷,他們神情懈怠,操著一口漢人聽不懂的語言,李陵猛然揮手,“動手!”

將令一出,埋伏在高地的漢軍仿若暗夜中的幽靈,如潮水般前赴后繼的涌現!

匈奴兵為何松懈?因漢軍沒有援兵,就算上次吃了一個小敗仗,他們也有近三萬之眾,圍剿漢軍突騎,那只是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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