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家的,早點回來啊。”沈沙的妻子揮著手道別。
走江湖的人家,雖然情義深重,但就是靠這個為生的,也并沒有那些什么哭泣肉麻的送別。
沈炎和他母親站在一起,沈炎還大喊著:“厲萬哥!等你回來我一定會戰勝你的,你給我等著!”
直到他母親狠狠敲了一下他的頭,他才捂著腦袋閉嘴。
年老的賬房先生和一眾鏢局里的趟子手也大聲告別。
沈沙走在前面,這次走鏢需要送的也就只有兩輛馬車,貨物也不是很多。
因此走鏢的人除了楊銘,沈沙,沈雨君之外只有五個人。
一共八個人從里平縣城出發前往京城,馬蹄一深一淺的踩著,濺起一片灰塵。
別看只有八個人,實際上這已經是算多的了,而且個個都是黃階中品和下品的好手,沈沙還是黃階上品。
這次給的錢很多,所以萬葉鏢局也十分重視,基本上是將鏢局里所有的好手都派了出來。
眾人也全然不當回大事,主要還是抱著一個玩樂的心態,畢竟他們都去過很多次了。
這條去京城的路可是官道,極少數時間會出現有人搶劫的情況,倘若真的有一般都是實在逼的活不下去的流民。
大貓小貓兩三只,根本不成氣候。
面對一些凡人,以他們的實力完全可以輕松應對。
除非是真的遇到了什么成氣候的馬匪,有些實力,那才可能會戰斗。
不夠多半也打不起來,對方見鏢局人多,想下手之前也會掂量掂量會不會被咬下一塊肉。
所以雙方都不會貿然出手,一般都會留下點財物,然后就不再為難。
這些都是大家之間的默契,江湖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當然遇到那些完全只想劫掠的人,也沒有辦法,只能血戰一場。
馬車輪子咕嚕咕嚕的轉動著,空氣有些燥熱,馬匹都微微吐出舌頭喘氣。
這些個趟子手們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時不時還說兩句葷話,讓一旁的沈雨君都聽的羞紅了臉。
這才剛出了臨江縣城一小段路,沈沙就將楊銘叫過去了。
他壓低聲音對楊銘說道:“厲萬,你看到沒有,自出城起就有一個人一直在跟著我們,說不定是哪邊的探子。”
楊銘沒有直接回頭,而是先左右看了看,又假裝若無其事的向車隊末尾走去。
他走到馬車末尾,檢查了一下綁繩,不著痕跡地觀察后面。
后面確實有一個身影遠遠吊著,時不時還賣力隱藏自己。
不過隔著太遠,楊銘也不是看得很清楚,他思索片刻,走到沈沙身邊耳語幾句。
沈沙點了點頭,對著眾人大喊:“就地休整。”
眾人都有些不解,這才剛出門,休息啥啊,雖然不解,但畢竟是總鏢頭的命令,都依言照做。
楊銘看到那個身影也停住了,躲在旁邊的樹林里。
楊銘借著馬車的掩護,悄無聲息的摸進了樹林,他往右邊繞了一大圈,來到了那道身影背后。
那道身影有點矮小,比起剪徑劫道的馬匪,更像是普通的小孩。
不過也不排除是探子的可能,往往有些聰明的馬匪就會派這種小孩去監視混入,給他們發信號,傳遞信息。
這人一身麻布衣服,穿的并不算好,鞋子甚至只是草鞋,底都已經磨平了。
正焦急的盯著沈沙一行人的車隊,完全沒注意背后悄悄接近的楊銘。
楊銘如野貓般靈活,他腳后跟著地,在樹林中竄梭,哪怕是踩到枯枝落葉上,也沒有弄出一絲聲音。
“喂,你是做什么的。”楊銘將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直到脖子處一絲冰涼的感覺出現,他才發現楊銘已經緊貼著他的背后。
甚至連楊銘的鼻息都能感覺到,熱氣吹著他的發絲搖擺打在耳朵上。
讓他感覺全身稍微有些酥麻,不由得輕輕動了一下。
刀壓的更緊了,再動一下脖子絕對會被割開。
他這才慌忙開口,含糊不清的說道:“我只是來找我的小貓的。”
“說謊。”
楊銘并不相信,什么樣的小貓能讓他跟出來如此之遠?
“真……真的,我沒有騙你,就在那馬車里。”
楊銘這才聽出來,這竟然是個少女的聲音。
不過她臉臟兮兮的,看不出來什么樣子,穿的又破爛,所以第一眼才沒有看出來。
楊銘環顧四周,靜下心來,仔細感受周圍。
除了樹木就是樹木,除了鳥叫和樹葉沙沙的聲音之外,沒有任何聲音,也并沒有發現什么蹊蹺。
就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他想了想,揪著少女的衣領,讓她提著朝車隊走去。
“喂!你放開我!”少女被楊銘提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的去扒拉楊銘的手。
但是他的手強有力的提著衣領,無論她怎么動也毫無作用。
所以她只能低著頭,被提到車隊眾人面前。
楊銘隨手將她朝地上一扔,她便哎喲一聲,立馬捂著屁股。
“你這人怎么能……”
她這才抬頭看楊銘的臉,本來還想責怪的話語,此刻突然發不出聲音來。
捂著屁股更是又臉紅了,只是被厚厚的污痕給遮住了臉蛋,看不出來。
沈沙開口了:“你到底是誰派來的?做什么的?”
“我真是來找貓的!它就在你們那個馬車里面。”她有一些惱怒的說道,似乎是自己的話不被信任而感到憤怒,也有可能是就這樣當著眾人的面被扔在地上,很沒有面子。
“小六,你去看看”沈沙說道。
同時他也細細打量著眼前這個人,看到她穿的這樣,也不像是什么探子。
沒有哪個探子會這么笨拙,連隱藏都不知道隱藏。
“鏢頭,這還真有貓。”六子手中提著一只白貓,毛臟兮兮的,還呲牙咧嘴的反抗著。
“對,就是它就是我的貓!”少女說道。
“你們剛出城的時候它就跳上去了,然后怎么也不出來,我就只能一路跟過來了。”
六子一將貓放下來,這貓就立刻朝著少女撲了過去。
一人一貓緊緊抱在一起,警惕的打量著眾人。
沈沙見她這樣,也明白了是一個烏龍。
揮了揮手,便帶領眾人繼續趕路。
她拍了拍屁股,抱起貓就往相反的方向走。
楊銘開口叫住她:“站住。”
“還有什么事嗎?我還不可以走嗎?剛剛我也都道過歉了,讓你們誤會了。”少女沒好氣地說道。
楊銘沒搭理她,扔出一雙布鞋,便頭也不回的往后走了。
“自己改改。”
少女下意識接過,低頭看看自己的鞋,原來早已經磨破了。
“啊!這都什么事呀!”少女羞惱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