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平縣是一個小縣城,不過這里卻習武之風盛行。
蓋因此處每年都會有武道宗門的人來招收好苗子,只要加入進去,每月都能領(lǐng)到一筆銀錢給家人。
還能習得功法增強實力,成為受人尊敬的武者。
所以在這里生活的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夠讓自己或者孩子加入那些武道宗門,一旦成功,不僅家中生活改善,更是人人巴結(jié)。
楊銘一手負后,另一只手自然垂落在褲邊,若有若無地壓在刀鞘上。
他身姿挺拔,面無表情,黑發(fā)如墨自由地散落在背上,并不像一般男子束發(fā)。
他就這樣慢慢的走著,周圍人見到他都不自覺的被吸引,仿佛有一種奇異的魔力,卻又不敢多看,只敢偷偷打量一眼,又連忙移開目光。
楊銘的皮膚不再像以前那樣有一些黝黑,呈現(xiàn)健康的小麥色,而是過于蒼白,反而顯得有些病態(tài)。
白皙的皮膚,面白如玉。俊朗的外貌,豐神俊逸。讓他仿佛天生就有一種貴氣,如果不認識,一定會將楊銘認為是哪家不世出的公子。
他停在了萬葉鏢局門口,陽光灑落在古老的鏢局大門前,朱紅色的大門半掩著,門環(huán)上的銅銹飽經(jīng)歲月風霜。
走進鏢局院子,地面由青石板鋪就,石板的縫隙間偶爾長出幾株倔強的野草。
正中央,一輛輛滿載貨物的鏢車整齊地停放著,車身上的雕花雖有些磨損,但依然能看出用料不錯。
幾個年輕的趟子手正仔細地檢查著車輛的狀況,他們不時蹲下身子,查看車輪的軸是否牢固,不時又站起身來,輕輕搖晃車把,感受車輛的穩(wěn)定性。
見到楊銘進來,本來還熱火朝天的鏢局,氣氛瞬間凝固了一下。
大家都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朝他打招呼。
“厲萬哥。”
“厲萬哥!”
“萬哥。”
他們都有一些怕楊銘,實在是因為被打服了,哪怕是鏢局里的老人對戰(zhàn)他不過幾個回合也都被拿下了,大家被打的地方到現(xiàn)在還隱隱作痛呢。
零零散散的招呼聲傳來,楊銘也轉(zhuǎn)過頭,對著眾人點了點,算是回應(yīng)。
院子的一側(cè),萬葉鏢局的主人,也就是鏢頭沈沙正在擦拭著自己的兵器。他神情專注,手中的布在刀劍上緩緩移動,仿佛在撫摸著自己最親密的伙伴。陽光照在刀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你回來了?準備一下吧,明天就該押這趟鏢了,這次是個大客戶的,要去京城的,容不得閃失,你可要休息好。”沈沙頭也不抬,對楊銘說道。
“嗯,我知道了。”楊銘淡淡回應(yīng),陽光照在他的背后,使他的臉埋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
賬房先生是個老頭,也是沈沙一兒一女的老師。
坐在一張老舊的書桌前,仔細地核對著賬本。他手中的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每一個數(shù)字都經(jīng)過他的反復(fù)確認。
偶爾,他還會抬起頭來,望向院子里忙碌的眾人,微微皺起的眉頭,顯然他對此次任務(wù)很是擔憂。
楊銘繞開這老頭,往里屋進去了,里面是為他單獨騰出來了的一個房間,房間不大,生活物品也很簡潔,擺放的整齊。
他坐在床上,沉下心念,催動血核。
此刻的血核已經(jīng)變得十分小巧,只如豌豆一般大小,渾身暗淡,顯得萎靡不振。
一遍又一遍,直到滿頭大汗,血核也是無動于衷,任憑他用心念撥弄,也沒有絲毫反應(yīng)。
“還是不行嗎……”
自從他在岸邊醒來,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多月。
他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四肢健全,重新也長出了皮膚,還是那當初的模樣,但更加白皙。
不過有所不同的是,他的臉更加俊俏了,眉宇間甚至有些像三少爺。
從岸邊走到樹叢里,一步一步來到這縣城附近,四處碰壁。直到楊銘遇到了這萬葉鏢局的鏢頭沈沙與女兒沈雨君,見楊銘癱倒在路邊還衣不蔽體。
沈雨君見到楊銘模樣實在俊俏,臉色蒼白,肌肉勻稱,還獨自昏倒在路邊,我見猶憐。
于是便善心大發(fā),央求沈沙救治一下這個陌生人。
沈沙拗不過女兒,便將楊銘帶去醫(yī)治一番,然后讓他在萬葉鏢局休息幾天。
到后來楊銘打服了這鏢局里面的好手,除了沈沙之外,沈沙便請求楊銘在萬葉鏢局工作,楊銘暫時沒有地方可去,于是便就此暫居在了這里。
這段時間也走過一次鏢,全程并沒有發(fā)生什么意外,就只是來回路途疲憊而已。
大家都默契的沒有問楊銘的過去,只知道這個新來的陌生人叫做厲萬,還未到十八歲。
“問題到底出在什么地方,難道是因為修補我的身體而導(dǎo)致了血核現(xiàn)在無法動用嗎?”
“還有三少爺給的那枚鱗片,已經(jīng)變得氣息全無,如同死物。”
“我應(yīng)該是同時通過這鱗片和血核全力施為才復(fù)活的。”
“全身的皮膚也都是新長出來的,如嬰兒般細嫩,就是好像對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提不起興趣了。”
楊銘不斷回憶著。
“我的性情變得這般冷漠,也是因為如此么?”
楊銘像一個天生的上位者,舉手投足都帶著尊貴,他無比冷漠,并非刻意如此,而是如同天性一般。
不過他并不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好,他將自己封閉,不那么在意別人的看法,而是只為了完成自己的目標,而緩慢前行。
血核變化已經(jīng)用不了了,龍鱗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是廢了,楊銘猜想是在當時那種狀態(tài)下,死亡又復(fù)活導(dǎo)致龍鱗完全融入自己的身體,使自己心情變化,同時肉體變得更加強悍。
現(xiàn)在的楊銘只是一個正常的黃階中品武者,頂多就是比別人厲害一點罷了。
他心中有一團火焰,一直在兇猛燃燒。
復(fù)仇的火焰一直在他心中隱而不發(fā),只等待著那一個機會出現(xiàn)。
楊銘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活著的是厲萬。
縣丞……蒲公英妖魔……
嬋衣……徐叔……
經(jīng)過臨江縣城那一戰(zhàn),他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弱小。
他清楚地認識到弱小才是原罪。
所以楊銘要改變這一切,變得足夠強,直到將那些人全部全部都給親手殺死。
現(xiàn)在的他只有黃階中品武者的實力,龍鱗與血核都已失效。
他更能感受到自己的無力,他需要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