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樓道里回響著高跟鞋的腳步聲。
在這樓道,時不時響起的腳步聲總在那么一瞬間使得整個樓道亮的透徹,卻又似流星那般轉(zhuǎn)瞬即逝。
呂雛打開手機手電筒,忍辱負重爬了整整六樓,要不是因為電梯壞了她絕對不會傻傻地去爬樓梯,都怪這個破小區(qū)。
想當(dāng)年,她憑一己之力買下萬隆莊園黃金地帶最大的一棟別墅,帶著閨蜜秋瀾楠實現(xiàn)別墅自由。現(xiàn)在,只能和秋瀾楠蝸居在不足一百平米的小套房,檔次直接從“萬隆莊園”降到“萬隆小區(qū)”,最可恨的是還要“萬隆企業(yè)”看笑話。
呂雛越想越氣,抬頭一看樓層標(biāo)識,才六樓,瞬間心如死灰。
無可奈何,她只好咬著牙堅持下去
高跟鞋的“咚咚”聲仍在耳邊徘徊,一個人在樓道里空落落的,不對,應(yīng)該是瘆人。呂雛膽子算不上特別大,但她絕對不是膽小鬼。小時候每天晚上放學(xué)都由奶奶打著手電筒親自接她,走的山路,能遇到墳頭,聽過狼吠,夠她磨煉的了。
就這樣,奶奶陪她走了十幾年的夜路,她從“小鎮(zhèn)女孩”熬到了“都市麗人”,奶奶卻老了不少。童年時夜間草叢里的“窸窣”聲和奶奶講的那些傳說在這時,突然一股勁涌進了她的腦里。
呂雛抬頭看了眼樓層標(biāo)識,十一樓!又過十幾秒,她終于做到了,成功爬到了十二樓!
鄰居們想必都睡了,這時候敲門可能會影響其他人休息。呂雛正想著用手機打電話給秋瀾楠讓她開門,突然想起來自己帶了鑰匙。
果然,人在最慌張的時候會被自己無語到……
鑰匙轉(zhuǎn)開,屋內(nèi)漆黑一片,臥室的門縫里卻露出一絲光。
呂雛將客廳燈打開,換上拖鞋,若無其事地走進臥室。秋瀾楠正盤腿在床上敲打著鍵盤,神色凝重,電腦就擱置在小桌板上。她見呂雛來了,臉立即黑了下去。
“你看現(xiàn)在都幾點了?”
“十一點。”
“你人去哪了?”
呂雛咽了咽口水,順勢拿起了床上的睡衣,走出了臥室。
“我先去洗澡,一會和你說。”
她現(xiàn)在得想點子去扯謊。
夜色暗涌,月光皎皎,一顆星點綴在夜幕下最顯眼的位置,星光貫穿至云城。
宋城,平平無奇的一位資本家,午夜十一點的他早已將家門牢牢鎖死,現(xiàn)在他卻仍然心存余悸,不得入眠。
他摸索著從床上爬起來,打開了臥室的燈,身上那件白色素襯衫被汗液浸濕了些許,襯衫下的肌膚映襯出來,他慌忙褪去了襯衫,上半身裸露出來,又隨意地掃去了額頭的汗珠,斜眼瞥向了空調(diào)。
“奇怪,我記得沒關(guān)……”宋城自言自語著,一邊拿起了床頭柜上的遙控器,按下了開關(guān)鍵。
電話鈴聲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顯示,金秘書來電。
宋城抬頭看了眼鐘,罵罵咧咧地拿起了手機,將襯衫搭在肩上,走向洗浴間。
“大半夜發(fā)什么神經(jīng),有事?”
“宋總,您……在洗澡啊?”
“別廢話,有事快說。”
“您該不會是……”
“……”
宋城掛斷了電話,指尖上留有的水珠轉(zhuǎn)移至屏幕,倒映出一個赤裸裸的他。
電話鈴聲沒過多久再次響起,又是金秘書來電。
“宋總,不和您開玩笑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您。”
“明天,下午,兩點,新濟道五路公交,您一定要在車上!”
“說說理由。”
宋城已經(jīng)洗浴好了,此刻正在用浴巾擦拭頭發(fā)。
“宋總,請想想您的口碑,外號‘云城最黑心的企業(yè)家’,難道您真的甘心一直遭人說閑話嗎?就算您不圖名譽,您能一直坐懷不亂嗎?”
宋城換好衣服后抓起手機走回了臥室,電話那頭金秘書仍然在喋喋不休。
“明天我把劇本給您,下午您可一定得去啊,到時候會有群演配合您,這次一定能洗白!”
電話那頭沉默了良久,金秘書又開口道:“所以……您明天能來公司嗎?”
“看心情。”
錦城、云城,兩個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城市,兩個毫無牽連的人此刻做著同樣的事。不過呂雛沒有閑情雅致在洗澡的時候和別人打電話,她現(xiàn)在急的要死。
“怎么洗那么慢,洗好了嗎?”
“我來了!”
呂雛換上睡袍,邁著小步走向臥室,打了個哈欠后順勢倒在了床上。
“好困啊……對了,瀾瀾,今天那個女孩怎么回事,你送她回家了嗎?”
秋瀾楠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電腦屏幕,喃喃道:“你這么關(guān)心她怎么不多想想自己……沒有我你該怎么活啊小祖宗……”
“你在干嘛?”
“做簡歷,明天啟程去云城面試。”
“你別叫我祖宗了,你是我祖宗。”
秋瀾楠聽出了弦外音,合上了電腦。她知道呂雛的所有雷點,“面試”就是其中之一。
秋瀾楠一臉心虛地把呂雛抱住:“這家公司有雙休,干滿兩年必定漲薪。團建活動豐富,老板人帥話不多!”
“可以。”
呂雛強裝鎮(zhèn)定地回了一句,內(nèi)心都要氣炸了,但她顧全大局,見秋瀾楠沒再吱聲于是長舒一口氣,沒再追究,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
“小雛,你今天下午……”
“我現(xiàn)在不想聽你說話,閉嘴!我要睡覺了!”
微風(fēng)撩動紗簾,白日里熙攘的錦城也安靜了下來,一切突然靜悄悄的。
清早沒有雞鳴,也沒設(shè)置鬧鐘,二位不謀而合的睡過了頭。
一聲尖銳的叫聲傳來。
“現(xiàn)在才九點,你沒必要大驚小怪。”
“面試時間是下午兩點,從錦城到云城要三個小時!”
“那也不算晚。”
秋瀾楠換好衣服,簡單洗漱,化了個簡妝,催促著呂雛。
呂雛睡眼惺忪,換上衣服后扎了個馬尾,正準(zhǔn)備出門時卻被秋瀾楠拽住。
“怎么了?”
“洗臉?biāo)⒀懒藛幔慷疾粶?zhǔn)備一下的嗎?”
“哦。”
涼水澆打在臉上呂雛瞬間清醒了許多,她挎上包,反倒催促起秋瀾楠來。
“好了,我們走吧。”
下了樓,秋瀾楠去車庫挪車,呂雛站在原地看向天空發(fā)起呆來。
許多云點綴在藍色的幕布上,像是童話一樣。她想,云城會不會比錦城要美好些,值得自己降低底線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