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烈讀懂了太后的意思。

她自以為掌握了局勢。

然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對所謂的大局根本不在乎。

他猛地從剛才殺人的那個女衛腰間，將染血的長刀抽出。

女衛的身子也終于開始顫抖起來。

因為她感覺到了一股殺氣。

太后的表情終于凝固了，她不可置信的開口道：“你……想殺我？在這？”

許烈陰沉著臉，根本不答話。

他伸出一只大手抓住太后發髻，將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仿佛準備宰殺一只小雞一般。

太后終于也開始渾身顫抖了。

“不，你不能殺我！我是皇太后，我哥哥是太尉，沒有人能殺我！”

她劇烈的掙扎著，鬢發散亂，驚慌失措。

那長刀上的血腥味是如此之近，甚至讓她有種錯覺，仿佛自己脖子已經被割開了。

這一刻她才明白，所謂的算計和掌握，在生死面前，全都蒼白如紙。

許烈挑了挑眉，戲謔道：“原來太后也怕死？”

太后身體僵硬，感受到脖頸的鋒芒，忍不住顫抖聲音道：“你……放過我，我再不會找你麻煩！”

許烈看著太后，忽然微微一笑。

他輕輕松開手，幫太后扶正了發髻，輕聲道：“你是太后，朕怎么敢殺你？朕倒是希望，日后跟太后多多親近，免得生分了。”

太后面色驚恐，后退幾步逃離許烈的手掌，色厲內荏道：“你……皇上莫忘了身份！本宮身為太后，管理后宮本就是應有之事！你……”

她話還沒有說完，忽然瞪大了眼睛。

只見許烈笑了笑，忽然猛地揮起刀，刷地砍向那女衛后頸。

那女衛聽得風聲，只來得及下意識地一縮頭，讓這一刀砍在了后腦顱骨上。

人的頭骨是人身上最堅硬的部分。

許烈竟然僅憑蠻力，硬生生將女衛顱骨整個砍斷！

那女衛的上半個頭骨帶著整張臉，仿佛被撕裂一般從下顎骨骼上脫出，跌落在溫泉池中。

殘留在脖頸上的下顎骨關節破碎，其中還有半截香舌在不住彈動。

下一刻這尸首普通倒地，鮮血迅速流出，匯聚到之前的三具尸體血水之中。

另外一邊的女衛被嚇壞了，連滾帶爬地跑回太后身邊，目光驚懼地看著濺了一身鮮血的帝王。

“滾！以后朕的地方，踏上一只腳，死！朕的人，動一根手指，死！”

許烈伸著長刀，就這樣任憑鮮血滴落，刀鋒指著已經退到門口的太后和女衛。

女衛死死捂著腰刀，這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

其實她根本不敢拔出來。

拔出來，就是死。

太后驚懼地看著跟了自己二十幾年的女衛，就那樣趴在許烈腳邊抽搐，不由得驚懼萬分，忍不住張口“哇”的吐了出來。

魔鬼！這是一個魔鬼！

太后不敢再做停留，匆匆在女衛的攙扶下，一步一踉蹌地狼狽離開了戲鳳池。

…………

太后逃回自己宮中，不顧正是宵禁時間，驚魂未定地遣人將自己哥哥請來敘事。

“你是說，皇上他，動手殺了你的女衛？”

說話之人是一名中年男子，身材微胖，面白無須，正是太后的親哥哥王敏，字玉川。

他身居太尉一職，執掌天下兵馬，金印紫綬，是位高權重的國之重臣。

“哥哥，那崽子……”太后恨恨地開口，卻被太尉立刻打斷了。

“太后慎言！”

王太后微微皺了皺眉：“哥哥，這宮里都是我的人，你又何必如此小心？”

太尉沉聲道：“他一天在位，便是一天皇帝，你我都要保持基本的尊重……”

太后面露不屑：“誰當皇帝，還不是哥哥你說了算？當年若不是你一力扶持，他一個十幾歲的小崽子，憑什么坐穩皇位？”

太尉皺了皺眉，終究沒有再糾正太后的話，轉而道：“當年的事，提它做什么！如今世易時移，朝堂之中也并非臣能一手遮天……”

聽到哥哥話語中的推脫之意，太后厭煩地打斷道：“每次你都這樣說！可是這次不同，他是真的想殺了我，我能感覺到！”

太后話語中依舊帶著驚恐，見哥哥皺眉不語，不由加重了語氣：“當年你送我進宮，給那昏迷的老皇帝沖喜，要不是我夠狠，早就死在了其它妃嬪的手段之下！要我說，當年你就不該讓這個蕭妃的孽種……”

“夠了！”王太尉怒而起身，“那個名字也是能提的嗎？”

“怕什么！這么多年都過去了……”

“太后累了，早點歇息吧！太后說的事情，臣會放在心上的。”王太尉硬邦邦施了一禮，一甩袍袖，離開了慈安宮。

太后皺眉看著太尉離開的背影，臉上陰沉不定。

“無恥之徒！拿親妹妹換了權柄，如今竟是想推得一干二凈？果然求人不如求己！”

她心中衡量片刻，招了招手，女衛無聲出現在她身邊。

“你去通知那邊，就說本宮同意了。記住，你親自去傳口訊，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女衛深施一禮，向后退開轉身。

…………

太后與太尉密謀之時，許烈已經離開溫泉池，來到御書房。

他要了解清楚，太后的底氣究竟從何而來。

于是他命人將三年前先帝駕崩前后，那些塵封的檔案全都搬來，整個人沉浸在御書房內仔細研讀。

直到天色漸明，有敲門聲響起，方才回過神來。

“陛下，今日是大朝日，文武百官都已等在太和殿，右相請您移駕前往！”

門外傳來侍衛長的稟報聲。

侍衛長林秀，御林軍統領，掌宮禁宿衛，是許烈親手提拔的人，最為信任。

“知道了。”許烈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筋骨，走到門口推開了門。

一臉英氣的林秀正微微躬身等在門邊。

“長河，將朕的佩刀取來，朕有預感，今日可能要殺人。”

長河是林秀的字，乃是許烈親口御賜，林秀也因此對許烈忠心耿耿。

林秀無聲一禮，迅速后退，轉身前往禁中，許烈也不等他，信步朝太和殿走去。

快到太和殿時，林秀已經雙手托著他的佩刀出現在他身邊，隨著他一起進入殿內。

見皇帝侍衛捧著許久未見的天子佩刀出現，原本亂哄哄的太和殿瞬間安靜，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