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權力與社會:一項政治研究的框架
- (美)哈羅德·D.拉斯韋爾 亞伯拉罕·卡普蘭
- 1681字
- 2024-07-18 14:50:52
反應、環境與傾向
未定義1:行為者(actor),行為(act)
選擇行為者和行為這些概念作為論述的起點,是因為政治科學在某種意義上是研究人類行為的一個分支學科。貫穿政治科學的核心概念不是“政府”和“國家”,而是個體及其行為。諸如“國家”、“政府”、“法律”、“權力”之類的概念——所有這些都是政治科學的傳統詞匯——除非在描述人類的言行時明確說明如何使用這些詞匯,否則它們都是指涉模糊的詞語。2當然,人類的行為包含“主觀性”和“情感性”成分。人類可以根據“思維”、“情感”、“意愿”等等來對自身進行直接觀察,也可以根據口頭語言和肢體語言對他人的行為進行推測。
我們以行為和個體行為的概念作為分析的出發點,這種分析方法不是僅僅重視個體在政治過程中的重要性而忽視群體的重要性。以此為出發點在邏輯上是重要的:群體行為可以被解釋為個體行為的模式。行為總是個體的行為,而且當我們將“群體行為”作為由個體行為所形成的模式來談論時就能理解群體行為。根據這一限定條件,“行為”和“行為者”這兩個術語需要在盡可能寬泛的意義上來被視為構成所有的行為和行為者(all deeds and doers)。3
定義4:行為的環境(environment),除了行為本身,還由將該行為納入其中的事件所構成。情境(situation)則是環境中的行為者模型。
行為和環境之間的關聯,環境和包羅萬象的宇宙之間的關聯,取決于我們所思考的特定問題。如果我們關注的是具有欺騙性的回報列表,那么在選票上打鉤只能是投票行為的組成部分而已;如果我們關注棄權(nonvoting)問題,那么天氣就可以被界定為環境的組成部分。如果我們關注不同的競選實踐對選舉的影響,那么這二者都可能被忽略。行為和環境,與最初的數據和假設一樣,也是有限的。尤其是,環境可能包括其他行為者和被視為符號的某類事件。
界定環境時會涉及特定行為,而情境的概念則涉及已經完成的或將要實施的行動。因而,情境是事件的一種狀態,其典型特征如下:(1)許多行為者,一組行為者的行動,在其開始或結束階段,都包含在事件的狀態中;(2)討論中的行為環境。根據所選擇的行為者、行為和環境的觀察視角,同樣的事件狀態可能因此形成不同的情境。
定義:反應(response)5是一種行為、行為階段或行為模式,其特征是與其共變量(解釋或可以解釋其發生的因素)相關。傾向(predisposition)則是決定反應的非環境因素。
對政治上的重要行為的發生條件進行研究,主要是沿著兩個方向展開:我們在行為環境或行為者的特征中尋找可能的決定因素。毫無疑問,一個獨裁者的傲慢行為可以部分解釋刺殺行為的發生。統治者顯然構成刺殺環境的一部分。但是除了環境因素之外,常常必須提供充分的政治解釋:總有一些獨裁者是沒有被刺殺的。因此就有必要研究反叛者或造反群體的性格或其他特征。先前的經歷,包括受到某些特定的符號類型的影響,可能造成某些群體產生刺殺獨裁者的傾向。兩類因素——環境的和傾向的因素——共同決定反應。
政治行為中的環境情況是如此重要,以至于要在“人性”中的所謂永久因素的基礎上來構建充分的政治科學,這一希望變得遙不可及。人類有社會的、情感的沖動,確實是如此;但是人類也會有侵略性、破壞性的傾向,這也是正確的。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我們只能在此基礎上解釋政治行為中地區之間、時代之間、階級之間的巨大變化。
在另一個極端,將所有的因素化約為環境因素也是徒勞的。甚至是極為重視環境特征的馬克思主義的分析,也不排斥“在原則上”決定認知行為的非環境因素。托洛茨基寫道:
我們并不否認個人在歷史過程中的重要性,也不否認個人在偶然事件中的重要性。我們只是認為歷史人物,考慮其所有的特點,不應僅僅被視為心理特征的集合,而應視其為從一定的社會條件和對他們施加影響的社會條件中成長起來的活生生的現實。6
在一項研究中被視為傾向的或環境的因素,在其他研究中可能正好扮演相反的角色,這一點已被證實。在調查刺殺行動時,獨裁者構成了環境的一部分;但在研究影響獨裁的因素時,獨裁者就變成了行為者,其(個人)傾向與(該問題)密切相關。但是在環境因素或者傾向因素保持不變時,反應的變量是其他變量的一種函數,而這就是定義的結果。簡言之,根據定義,R是E和P的一種函數。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