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襄來了一會兒便離開了，明年就是輪到她及笄，這會兒薛家把她看得緊，要是得知她日日在長公主府，也是不高興不情愿的。

聽她這樣解釋一通，蘇昭雪也沒再說什么。

畢竟，笄禮后的這一天，可是會發生大事，即便薛襄要留，她也無法作陪。

“殿下，永華宮那邊來了客人，是霍家夫人。”頌淺進來，小心翼翼地將消息告訴蘇昭雪。

蘇昭雪點了點頭，吩咐道：“替我更衣，準備一件素雅大方的宮衣，青色即可。”

上一世，霍家夫人一大早就入了宮，先是去面見了圣上，后就去了永華宮。

隨后便有人來傳信，讓她前往御花園一同用膳，到了那就看見霍家夫人與令妃手挽著手，談笑風生，令妃臉上的笑是半分也不遮掩。

然后便當眾修訂了婚約，與霍家的聯姻人由她改成了蘇心月。

不知道是不是造化弄人，最后嫁到霍家去的還是她。

她嫁給霍家長子霍津后，在霍家也不受霍家夫人的待見，想來是她一直同令妃關系甚好，才幾番刁難。

霍津……

蘇昭雪想到他，腦中便浮現出他們新婚時的模樣。

女子含羞低眉，男子目光灼灼，兩人恩愛非凡。

那時，她常常在書房中等他回來，他常常早起為她梳妝描眉……

她也曾以為，自己終于得到了救贖，以為霍津會是她的救贖。

可是只有死了一次才明白，唯有自己才能成為自己的救贖。

一切如蘇昭雪所料，很快便有人前來請她去御花園用午膳，這一次萬事俱備，她心中也算是有底，沒有上一世那樣無措。

……

御花園內，令妃與霍家夫人相與交杯，好不熱鬧，皇帝坐在御座上，眼中滿是縱容與寵溺。

蘇心月打扮地端莊大氣，穩著步子給三人倒茶，一副入了霍家的模樣。

蘇昭雪到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當真是，一家人。

“長樂公主到！”

聞言，只有皇帝往這邊看了一眼，其余三人皆是視若無睹，接著做自己的事情。

“兒臣參見父皇，見過令妃娘娘、霍夫人。”即使在場沒有人在意她，她也不能失了禮數，照樣端端正正地行禮。

“免禮，賜座。”蘇賢平時見不到這個女兒，如今看她清秀的模樣，心里也生出幾分歡喜來。

霍夫人這才正眼瞧了她，現在在她眼中，蘇昭雪不過是個不受寵還沒用的廢材，若是進了她霍家門，無益于霍家，自然是看不起的。

“長樂公主怎么來得這樣遲，我們都在這做了好一會兒了，茶都等涼了。”霍夫人一張口，就是尖酸刻薄的話。

茶涼了？剛剛才倒上的茶，怎么會涼?

這分明就是在給她下馬威。

“霍夫人，長樂不是有意為之，望霍夫人多多包涵。”

蘇昭雪的回答和上一世如出一轍，在家人面前呈現出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這樣才能安了令妃的心。

不過，這自然也不會獲得皇帝的憐惜。

路要一步步走，她不能奢求在短時間內獲得蘇賢的寵愛，只能先扮好這個不受寵的長公主，日后再尋機會。

“霍夫人，今日進宮，所為何事啊？”皇帝聰慧，知道霍夫人的心思，但由于令妃的緣故，也就隨她們去了。

“皇上，可還記得，霍家與蘇家的婚約？”霍夫人也不再遮掩，放在茶杯，開了口。

蘇家能夠坐上皇位，少不了霍家的扶持，縱然今日蘇賢坐在御座上，也要對她禮讓三分。

“當然記得，蘇霍兩家多年來一直沒有斷過這份婚約，霍家大公子出生時，就立下了這樣一份婚約。”皇帝抿了口茶，點了點頭。

“婚約的確是給我霍家長子的，但是，當時卻是定的長樂公主，如今，這份婚約，也應當改一改了。”霍夫人一邊說著，一邊往蘇昭雪那邊扔去一個不屑的眼神。

“換掉長樂？”

蘇賢也向蘇昭雪這邊看來，蘇昭雪仍舊是裝作不敢言語的模樣，低著頭一動不動。

其實如今換不換婚約，于她來說沒有什么區別。上一世，霍夫人來進宮，興師動眾地改了婚約，最后嫁去霍家的還是她蘇昭雪。

她現在只是疑惑，令妃如果真的想讓蘇心月嫁入霍家，蘇賢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以至于今日改了婚約，后來還是她入了霍家。

令妃是歐陽家的人，若是與霍家聯姻……

難道，歐陽家有問題？所以蘇賢不敢讓他們勾搭上霍家？

“其實婚約本不是什么重要的，更為難得的是孩子的心意。昨日和碩公主獻曲一首，確實令京城的公子都為她傾倒，我家津兒也不例外。”霍夫人話到此處，還故意掩面一笑。

言下之意，經過昨日，霍津對蘇心月有了心思。

此話上一世她信了，可是后來，霍津與蘇心月的相處中，也實在看不出來二人之間有情意。

即便如此，這句話也像一根刺一樣扎進她的心中，讓她日后每日都忘不了，隱隱作痛，卻無法根除。

或許，這也是霍津要殺她的原因吧？

因為霍津心屬于蘇心月，蘇心月與她也是向來不和，聯手除掉她，好接手一切。

所以最后嫁給霍家的還是她，只不過是先將權利和幸福放在她身上過渡一下，日后再全部奪回來。

若當真如此……霍津，你好狠的心，欺騙我至此，還讓我以為我們夫妻情深。

真相撲朔迷離，又好像近在眼前，蘇昭雪突然很害怕這些想法，害怕這些設想都是真的，又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這頓午膳結束后，婚約終究是被改了。

霍夫人臨走前仍在與令妃談笑風生。

蘇昭雪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也是越發覺得奇怪。

按道理來說，歐陽家和霍家走得并不近。

當年蘇家有恩于霍家，蘇霍兩家結為盟友，霍家實力雄厚，卻幫助蘇家稱帝，退居幕后，過了幾代之后，歐陽家才日益崛起，三家權勢相抗衡。

霍家掌管監察署，獨立于朝堂之外，實力雄厚；歐陽家手握兵權，世代為將，為蘇家忌憚。

令妃怎么會和霍家的人扯上關系？

難道問題出在霍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