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房間，譚虎真徑直找到角落里一個箱子，推開箱蓋，一陣翻找。

很快，他從箱子里翻出一個白瓷罐，丟給許道：“黑玉膏，這一罐外敷，應該夠你練到易筋了。”

許道接住罐子，即便有罐蓋封住，他依舊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心里隱隱有了猜測：“妖虎血做的？”

譚虎真點頭：“主藥虎心，加了虎血，算是咱們武館秘制，別小看這一罐，宰了兩只妖魔才湊出來的。

其實妖魔血肉直接吃喝效果最好，但是血肉不耐保存，只好做成藥膏，藥力只保留下來三分之一。”

“多謝師傅。”許道心中感激，他經常使用玄靈膏，自然知道這藥的價值，這么一罐，在外面怕是幾百兩都買不到。

玄靈膏用玄龜殼做原料都得一兩銀子一副，危險程度更甚的虎魔做成藥，價值可想而知。

“對了，師父，我感覺自己在速度上有所欠缺，能不能多教我一門腿功？”

許道說這些話的時候有點不好意思，剛拿了寶藥，又要功法，實在太厚臉皮了點。

“腿功？你三師兄兼修了一門靈蛇洞真步，我讓他明天去找你。”

似乎看出了許道的為難，譚虎真拍拍他肩膀，哈哈一笑：“好好練，早點練成煅骨，我等你繼承我衣缽。”

“必不負師父所望。”許道鄭重抱拳。

繼承衣缽，好重的承諾。

……

有了黑玉膏，許道心中大定，至少接下來一段時間他練習五虎刀不再缺藥。

回到院子又練了半天刀，晚飯時分他離開院子，往胡安堂走去。

因為他是去處理私事，白會武又快要突破需要靜修，也就沒有跟著他一起去。

胡先生之前說同行手里出現了一枚血靈龜殼，是玄龜殼的上位藥材，可以用來改進玄靈膏配方。

許道知道這消息后，直接把大半身家50兩都交了出去，委托買藥。

畢竟最近鐵布衫的修行速度也慢了下來，能用銀子換時間，再劃算不過。

今天的胡安堂難得沒有病人，許道進門的時候，金書昱正在教一個三四歲小姑娘讀書認字。

“……泛愛眾，而親仁。”

“……泛愛眾，而親仁。”

金書昱搖頭晃腦，小姑娘聲音清脆。

感覺頭頂有道影子蓋住他們，小姑娘抬起頭，驚喜道：“許道哥哥，你來啦。”

“道哥兒來了。”

許道輕笑點頭：“李漁兒快學，我來找先生。”

這小姑娘是當初許道在街邊給了一兩銀子的那個，娘倆來胡安堂治好病后，胡先生看孤兒寡母可憐，干脆請了李漁的母親蕓娘做飯打雜，漿洗衣物。

或許因為記著許道善意的緣故，小姑娘李漁跟許道很是親近。

“噢……書昱哥哥，我們繼續。”小姑娘乖巧點頭，眼睛一如既往的水靈。

“先吃飯，明天繼續。”金書昱合上書頁。

聽到吃飯，小李漁悄悄吞了吞口水。

上了飯桌，卻只有胡不歸、許道、金書昱三人。

蕓娘端上飯菜后，就帶著小李漁退下了。

“你說這蕓娘，每次叫她一起，她不吃就算了，還把小李漁拉走，這算什么事兒？”胡先生揪著胡子埋怨。

許道笑笑不說話。

大概是太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蕓娘恪守規矩，不肯逾越半步。

“胡先生，之前麻煩你尋找的血靈龜殼，有消息了嗎？”許道心熱問道。

“哎，別提了。”胡不歸嘆口氣，摸出五十兩銀票，推到許道面前：“那副血龜殼平常最多五十兩，這次不知道被誰八十兩截胡了，白忙和一場。”

沒搶過別人。

許道失望道：“先生有沒有其他渠道能找到替代品？”

胡不歸為難道：“阿道你有所不知，妖魔這東西，沒什么智慧可言，只有瘋狂的進食欲望，根本不能馴服，只能靠打獵獲得。這大雪封山，市面上別說龜類，任意一種妖魔材料都難找。”

“之前的玄龜已經是最溫順的一類妖魔了，在巴寧城有馴養，就這，要是不按時投喂，玄龜還會暴動傷人。”

“全是野生的。”許道默然。

大雪封山，看來鐵布衫修行要被耽誤一段時間了。

胡不歸抿了口酒，勸慰道：“其實你也不用灰心，你們習武之人，最好的藥物就是妖魔血肉，阿道你現在修行進度怎么樣？”

“尚可，兩門功法，刀法已經練到銅皮。”許道坦誠道。

胡先生撫須點頭：“等到開春，為了避免妖魔暴動傷人，城衛司會組織清理近郊妖魔，各幫派、武館都得參加。

到時你可以報名參加，獵到的妖魔歸自己所有，用不上的還可以賣給衙門、藥鋪。”

“你也不用拘泥于那張藥方，有了新鮮妖魔血肉補充，不管修行何種功法，都能突飛猛進。”

許道精神一振：“多謝先生解惑。”

青云城居然還有清理妖魔的活動，他修行時日尚短，還真不知道。

而且他之前先入為主，以為各類武功會對妖魔血肉有種類要求，沒想到完全不是這樣。

是肉就行！

“來來來，再陪我喝一杯。”解決一樁難事，胡不歸心情大好。

“敬先生。”

……

……

從胡安堂出來，已經是晚上亥時。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許道覺得今晚的風都和煦了些，春天快到了。

月色朦朧，一切正好。

就連回去路上，巷子里往常影影綽綽、不懷好意的目光都少了。

“好些乞丐應該都跟著太平道離開青云城了吧。”

許道又想起那天半夜路上遇到的太平道道士，算算時間，那些人應該快到巴寧城了。

前方出現一處破廟，院墻坍塌，屋頂破碎，露出半截泥胎脫落的垂目佛像。

皎白的月光鹽巴一樣灑下來，如同佛光置于大佛腦后。

如此神性圣潔的一幕，許道因練武而日益暴戾的心湖漸漸被撫平，自然的順著佛像目光往寺廟陰暗處看去。

月光陰影下，一只壯碩的野狗埋頭在廢墟中，吭哧吭哧不知在吃著什么好東西，尖硬似鐮刀的尾巴在空中一甩，發出噼啪一聲炸響。

似乎感覺到有人靠近，它抬起頭，長吻上叼著半顆血肉模糊的人頭，露出一張猙獰血腥的狼臉。

月光下，佛祖前，它長吻裂開，裂到耳根，犬齒尖銳。

“妖魔？”

許道神情凝重，握住腰間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