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周星星和沈玨然留了個聯系方式便匆匆而散。
周星星并沒有因為沈玨然的出現而擾動了自己的生活軌跡,依然過著三點一線的生活。
晚上六點。
醫院的護士打了電話過來,說是林之初想見她。
接到電話的時候,周星星正在自己打工的會所的衛生間里換服務生制服。今晚的制服略有露骨,是一套兔女郎制服。她拎著一條絲帶正發愁應該系在哪兒。
林之初自從失憶后,從來沒有主動提出過要和周星星見面。今天是第一次。
周星星楞了一下,心間隱隱躍起一股希望,但是又害怕落空,所以又壓抑著。
難道林之初想起來了什么嗎?
“星星。”林之初溫潤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
周星星沒說話,靜靜地等著他說下一句。
“你.......”林之初猶豫的吐字,微微頓了一下,依然將后半句說出,“你是不是騙了我?”
周星星反應了足足半分鐘,才明白過來。這話如同一把冰刃緩慢的促進她的心口,一寸寸的剖著她的心臟,疼痛難忍。
林之初恢復了記憶。
但他恰好恢復的是莫冉和林之初戀愛的記憶。
當時周星星和林之初因為工作原因異地了一段時間,莫冉趁虛而入。被周星星發現后,林之初立馬又向莫冉提了分手,扇了自己三個響亮的大耳巴,乞求周星星的原諒。
這個世界簡直是癲狂了。
男朋友首先恢復的是和小三的戀愛經歷的記憶,然后誤解她。
周星星猛吸了一口氣,大腦嗡嗡直響。
“星星,你不解釋一……”林之初的話還沒說話,下一秒,周星星將電話按斷。
艸。
周星星無奈地用雙手搓了一把臉,暗罵了一聲。
她重新抬頭,看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
才二十七歲的年紀,白皙的皮膚已經因為日夜的勞累而透出一絲暗黃。眼底是遮不住的疲憊。
她這是為了什么呢?
周星星咬了下嘴唇,深深的吐出一口渾氣。
-
這家高級會所,一樓和二樓都經營正規。但負一層實行嚴格的會員制度,平時只向社會高層提供服務。服務類型廣泛,主要為身份高貴的人提供一系列放松服務。
周星星面無表情的在負一層端著托盤,穿梭形形色色的人群,為他們提供酒水蛋糕。
“哎……你過來一下……”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用渾圓的手指指向周星星,泛著油光的面頰有深深的酡紅,酒氣轟天。
周星星無法拒絕,走了過去,在離他還有半米處的地方站著,掛起標準笑容,“請問先生您有什么需求呢?”
胖男人露出黃牙,“嘿嘿”一笑,雙手抽了抽自己腰間的皮帶,作勢要將跨間的鏈頭往下拉,耷拉著眼皮瞇眼瞧著周星星,提跨朝著空氣頂了頂,猥瑣的說,“這就是我的需求……”
周星星的笑容變形。
“還不快過來!”胖男人見周星星不動,臉上由笑轉陰,三步做兩步的朝著她走去,一把鉗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朝附近的革皮質沙發上一扔。
周星星先是頭部狠狠撞上沙發的手柄,腦子陣陣發昏。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胖男人已經緊緊的貼在她的后背上。
酒精發酵的臭味涌上鼻頭,后背也黏膩膩的令人作惡,胖男人的重量全都壓在周星星的背上。
這種事情在會所實在太常見了,沒人會感到驚奇,就連經理見了,也最多上前來囑咐一句,“攀上這個大人物,你也可算是飛黃騰達了,好好伺候著。”
周星星被男人壓著,臉頰死死的貼在沙發上起不來。
男人在她后背上窸窸窣窣。
周星星忍不住眼眶泛紅。
她想到林之初說,“你是不是騙了我?”
她到底能騙他什么呢?
騙他不專一的心,
還是騙他雙目失明,記憶缺失?
她為什么要過這樣的人生。
“死魚一樣,你倒是動一動啊,裝什么裝。”胖男人“呸”了一聲,“你以為自己是什么貞潔烈女?臭.婊.子。”
周星星猛的閉了閉眼,壓下酸澀。
“好,你先起來,你這樣我怎么動呢?”她慢聲說,“等下我坐在上面動,好嗎?”
胖男人親了親她的耳廓,“這才對嘛。”
周星星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她感受到身上的重量慢慢減少。胖男人離開了她的后背,轉而癱坐在她身旁的沙發上,急促地催促道,“快過來啊。”
周星星翻坐了起來,瞄到旁邊男人腦后的桌子上有一只空酒瓶。
她的眼底翻涌著暗流,一只腿跨過男人的雙腿,作勢要坐上去。
耳邊的嘈雜聲逐漸虛幻。
周星星感到自己是只沒辦法的自保的兔子,明明自己活的這么慘,卻要傻傻地去保護另外一個不值得的人。
她勾著唇嘲諷一笑,身體緩緩向男人壓去,她朝面前油膩的臉上吹了口氣,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摸著他的耳朵,“喜歡嗎?”
胖男人就像受了刺激一樣,下身開始聳動,豬肝色的唇就要往周星星臉上印。
周星星的臉往后一退,右手伸出,立馬要去拿酒瓶……
突然。
她被人拽著胳膊狠狠往后一扯,整個人踉蹌著從胖男人腿上下來,整個人都差點摔在地上。但身后的人又將她狠狠禁錮在懷里。
幽冷的冷木香傳來。
周星星受到驚嚇,慌亂的向后一掃。
輪廓分明的下巴,挺拔的鼻梁,一雙狹長幽黑的眼睛。渾身都散發著冷冽的氣息,讓人喘不過氣來。
沈玨然低頭看了她一眼,雙眼冷漠到顯得有些高高在上的不屑。
周星星被這樣的目光刺痛,緩緩眨了一下眼。
沙發上的胖男人不滿的大叫,“狗東西,你敢搞我的女……”
下一秒,沈玨然穿著黑色皮鞋的腳一腳踹在他胸口上,用了死勁般往下踩。
胖男人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像是死狗最后的歇斯底里。
沈玨然松開了半摟著周星星的手臂,走上前,低頭睥睨著胖男人,如霜的眸子閃著令人畏懼的寒光。
“你他.媽知道我是誰嗎,你死定了!?”胖男人怒罵,又害怕的想向后縮,但卻被沈玨然狠狠地踩在原處,像被釘子釘在了沙發里,凹陷進去。
沈玨然冷笑了一聲。
“啪!”
清脆響亮的聲音響起。
周星星屏住了呼吸,呆眼看著沈玨然甩了一巴掌在胖男人的臉上,他黑色的西裝凌厲的在空中隨著他的動作滑動,帶起一股風。
一時之間,會所突然安靜了下來。連臺上的樂隊都停了聲,只剩下躁動的伴奏,顯得這股安靜更加怪異。
胖男人像是被扇傻了,雙眼呆呆的盯著沈玨然,臉上立馬紅腫起來,顯得他更像個豬頭。
沈玨然走上前,一只手一把抓起他的頭發將胖男人的頭拽起來,他緩緩彎下腰,和男人的臉相離不過一寸。他那雙如鷹的眼,淬了冰似的令人如置寒窯。
“笨蛋,你可能更需要知道我是誰。”他輕聲笑著,另一只手拍著他的臉,一下比一下重,最后直接像在拍一塊死肉一樣,發出一陣“啪啪啪”的響聲。
沈玨然就像人間撒旦,周圍的人都驚恐地看著他。
經理終于發現這邊的不對勁,他撥開人群一看,見到沈玨然的臉,立馬驚聲道,“沈總,您看,這人怎么處理都行,所有的錯都由我們會所承擔……”
周圍人都猛吸了一口涼氣。這胖男人平日就在會所作威作福,無人敢和他對著干。可見他的身份之高。
但此時,會所經理卻幫著打人的男人!
眾人都開始猜測沈玨然的身份。
周星星此時才緩過神來,她害怕地拽住了沈玨然的胳膊,“你別把人打死了他在當地有很大的勢力……”
沈玨然止住了動作,胸口微微起伏著。他瞟了一眼死豬狀的胖男人,帶著周星星離開了會所。
兩個人坐在了沈玨然的車上。
周星星害怕地盯著沈玨然的側臉。
沈玨然還依稀的沉浸在剛剛的憤怒當中,雙眸陰惻惻的看著前方。
像是感受到了周星星的目光,他轉頭看向她。
周星星下意識地往后一縮。
沈玨然一頓,感受到了她的害怕,于是閉了閉眼,將眼間的殺意壓了下去才又睜開眼。
周星星依然一動不動的像只受驚的兔子害怕地瞪著圓溜溜的眸子小心觀察著他。
雖然他幫她解了圍。
但是沈玨然剛剛也太恐怖了,他身上那股想要置人于死地的瘋狂完全藏不住,像個真正的瘋子一樣。
沈玨然仿佛看透了她心中所想,收回了在她身上的視線,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伸手無奈地按壓了一下太陽穴。
“沈玨然。”好一會兒,周星星打破了車子里的沉寂。
沈玨然依然盯著車前來來往往的行人。
“你是不是生病了?”
沈玨然一頓,終于不解地看向周星星。
周星星繼續道,“比如說什么躁郁癥之類的,所以你才會像今天這樣。”她想了想,又說,“昨天晚上你也是去看精神病的嗎?”
沈玨然又無奈地閉上了眼,“沒有。”
他又說了一遍,“我沒有任何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