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測試，陳序硬生生給玩成了教學。

還是那句話，算法這玩意兒就是這樣，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不存在太多彎彎繞的東西。

所以對他來說，最大的困難不是把題做出來，反而是在有限的時間內給林星漪講明白。

而很顯然，林星漪雖然聰明，但并不是什么天才。

花了兩個小時，陳序也只講清楚了3道題，并且這三道題林星漪只是理解，還遠遠達不到能自己解題的程度。

但，即便如此，在趙景華看來，陳序的操作也已經是足夠驚人了。

什么鬼？！

那么多高難度的題目，你做完就算了，你還邊做邊講？！

邊做邊講就算了，你還是給個沒有任何基礎的純小白講？

----不，趙景華認為的小白可不是林星漪。

是他么教務處來的領導！

從最開始的例行公事，到陳序和林星漪接連提出異議之后的尷尬，再到陳序開始答題講題之后的不滿，慢慢的，領導居然也聽進去了.....

就好像陳序把數學題當智力測試來做一樣，旁聽的領導本來也是對編程一知半解，對他來說，這些題目從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智力測試。

他是有興趣的，而恰好，陳序把這玩意兒講的很透徹，很直白，甚至還有點有趣！

代表測試結束的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領導甚至還有些意猶未盡。

而他手里拿著的試卷上，已經寫滿了亂七八糟的符號。

那些符號跟算法和編程語言沒有任何聯系，代表的只是他自己的理解。

可有理解，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雙手離開鍵盤，逐個提交答案，陳序舉手說道：

“報告老師，答完了。”

“好。”

趙景華轉向一旁已經站起身的領導，用詢問的口氣問道：

“劉老師，您看，是不是現在就判一判題？”

“可以。”

領導微微點頭，對陳序說道：

“把你的答案投到屏幕上吧，我們看一看。”

“沒問題。”

陳序不會投屏，趙景華直接在講臺的主機發起了投屏邀請，通過局域網，陳序屏幕上的信息立刻被投影儀投射到了黑板上。

領導一段一段地核對陳序的代碼，隨后眉頭微皺說道：

“這個......你第一題的答案就不對啊！”

陳序簡直要無語了。

從哪弄來的這個大聰明？

趙景華同樣無奈，他咳嗽一聲，開口解釋道：

“陳序這題用的是跟標準答案不同的算法，這道排序題的標準算法是冒泡排序，但是這題給的條件比較特殊，大部分元素事實上已經有序了，所以再用冒泡排序對算法來說并不是最優的。”

“陳序用的是雞尾酒排序方法，雖然代碼量從30行增大到了50行，但排序的回合數減少了60%，效率提高了很多。”

“領導，這些題目其實不用比對代碼，直接運行看結果就行了......”

“哦，那就直接運行吧。”

領導大手一揮，終于不再糾結于具體的代碼。

而在看到陳序運行的結果后，在場的所有人，都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快速，準確，一陣見血。

考核的結果是毫無疑問的，領導默默點頭，對陳序說道：

“做得不錯，講的也不錯。”

“陳序同學，恭喜你，通過測試了。”

“謝謝領導！”

陳序長舒了一口氣。

這一關總算是過去了。

萬萬沒想到，參加NOIP最高的一道門檻，居然是這學校的官僚主義......

好在結果是好的。

他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一旁的林星漪伸出手想要跟他擊掌，陳序掃了一眼虎視眈眈的領導，咳嗽一聲，沒有搭理她。

林星漪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了一眼，瞬間明白了陳序的意思。

氣氛略微有些尷尬，領導把視線從林星漪身上移開，在教室里掃了一眼，隨后問道：

“其他人呢？其他人答得怎么樣？”

沉默。

沒有任何人舉手，氣氛凝固到甚至都能擰出水來的程度。

“怎么，沒有人做完嗎？”

話音落下，站咋領導身后的趙景華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在看什么玩笑？

做完？

自己這些學生的水平自己可太清楚了，別說做完，能用Pascal做出來一題，那都是撞大運了！

可領導似乎還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他用故作親切的語氣說道：

“做錯了也沒關系嘛，時間畢竟是有點緊了。”

“咱們數學考試的時候，寫個解字還能得分呢。”

“來，不用太謙虛，把你們的答題結果拿出來看一看。”

“哪位同學主動主動？”

沉默。

沉默是今天的計算機教室。

領導終于回過味來了。

“難度太高了是吧？看來陳序同學的水平確實不錯啊。”

“沒關系，有差距才有動力嘛。”

“沒做完也沒關系，有做出幾題的嗎？”

沉默。

“一題呢？”

這一次，終于有人舉手了。

而恰好，就是坐在陳序旁邊的李想。

“老師，我做了一題。”

陳序轉頭看去，后者的臉上神情復雜。

是那種明明已經被秒了，卻還不得不在領導的面前把自己的失敗拿出來展示的悲憤。

同時有夾雜著“雖然我不如他但是我還是比你們強得多”的那種自矜。

在領導鼓勵的眼神中，李想投出了自己的屏幕。

而僅僅是一眼，哪怕是純粹的外行，都已經看出他跟陳序的差距了。

代碼太亂了，完全沒有陳序那種簡潔的美感。

陳序用15行代碼搞定的問題，他寫了近兩百行。

最離譜的是，他還寫了個for函數假死循環出來。

這玩意兒隱藏在亂糟糟的代碼里，連趙景華都沒看出來。

陳序剛說了一個“別”字，他就按下了運行鍵。

毫無疑問，程序直接卡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陳序，陳序有些尷尬地看了一眼李想，又看向了講臺上的趙景華，開口說道：

“假死循環，一會兒就好了.....”

足足等待了5分鐘，程序才終于運行完畢。

好消息是，結果是正確的。

領導帶頭鼓起掌來，李想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電腦屏幕，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好不容易等領導做完了總結發言離開了教室，氣氛才終于松弛了幾分。

趙景華走到陳序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基本沒問題了。”

“加油，今年爭取拿個獎回來！”

“沒問題。”

陳序點點頭，一旁的林星漪突然冒出來，開口問道：

“找老師，那我呢？”

“你......”

趙景華眼睛一轉，回答道：

“你也加油，爭取跟著陳序多學點東西！”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今天就到這。”

“大家下課！”

說罷，他轉身便走，一點也沒給林星漪接話的機會。

林星漪癟癟嘴，拉了拉陳序的袖子說道：

“走吧，我請你吃午飯！”

陳序點點頭，兩人并肩走出教室。

而在他們身后，竊竊私語的聲音，已經開始響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