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因終于知道了那位歲歲姑娘何許人也。
凌晨一點，裴因和裴安月所住的房間響起了陣陣敲門聲。
裴因困頓地打開門，就看見裴游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要哭不哭道，“妹啊，我這都是被逼的。”
顧清明這大晚上的不睡覺，讓他來敲妹妹的門，還說什么孤男寡女的，敲門不合適，只能讓他這個哥哥代勞。
而裴游身后，顧清明微笑道，“你是怎么睡得著的？”
裴因:……
“你有病？”
顧清明的笑容更深了，他拍了拍裴游，“大哥，你可以繼續去休息了。”
裴游腦子不清醒，晃晃悠悠地就走了，還挺有兄妹情地囑咐了一句，“清明，你別傷害我妹妹啊！”
顧清明看向裴因，“走吧，我們下樓，我找你有事。”
裴因疑惑地下了樓，身后還跟著一個盡忠職守的洛塵。
然后，裴因和洛塵就被逼著聽了一晚上的顧清明愛情故事。
裴因:……
洛塵:……
果然是有病！
裴因由此也知道了“歲歲”的部分信息。
林歲唯，空間系九級異能者，七年前，加入了顧清明的小隊，現在是除夕基地的副基地長。
天邊泛起魚肚白。
就在顧清明不厭其煩地想要說第三遍他和林歲唯的相知相遇時。
從故事一開始就沉默了的裴因出聲打斷了顧清明的話。
“你是說，七年前，除夕的那天下午，你們遇到了林姑娘？”裴因艱難地開口。
顧清明敏銳地察覺到了裴因的不對勁，他眼中幽光一閃，點了點頭。
“是，那天有一波大型喪尸潮去往云中基地，喪尸潮的方向，沿途有不少小型基地，在喪尸潮主支被打散后，我們不少小隊就去了那些小基地進行支援。”
裴因和顧清明曾經是鄰居，他們倆同歲，但因為顧清明經常跳級，他們倆平時沒有什么共同的話題。
甚至裴游還和顧清明做過兩年高中同學。
直到裴因高三的時候，顧清明給裴因當了一年家教，他們倆比普通鄰居的關系熟悉了一些。
沒想到裴因高三畢業，和同學去隔壁省旅游的時候，末世爆發了。
當時顧清明是第一批擁有異能的人，而裴家人卻都沒有異能，所以每次顧清明外出任務，裴游要么跟著去找妹妹，要么是請顧清明多多留意。
而當末世已經過了一年時，裴家本來都對找回裴因不抱希望了。
卻沒想到顧清明在希望基地發現了裴因。
盡管那個“裴因”對誰都不認識了，還自己換了個名字，叫林歲唯……
“結果希望基地只留下了林姑娘，她可真幸運，”裴因臉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她扯了扯嘴角道，“其實，七年前，除夕那天，希望基地被攻破，應該沒有人生還的。”
“那天早上，基地淪陷的時候，裴因就死了，”裴因看著顧清明道，“只是你們來晚了幾個小時，救下了唯一的一個幸存者。”
這一點，顧清明在裴因這一晚上第一句話開口時，就隱約猜到了。
他笑了笑，“是嗎？那我應該謝謝你，你死了，我的歲歲就來到了我的身邊，這是天意。”
裴因微笑道，“是天意，只可惜你現在只能做你的望妻石了。”
顧清明臉色微沉。
裴因卻像沒看見似的，招呼洛塵道，“洛塵，我們繼續上樓補覺，一晚上沒睡，困死我了。”
隨著裴因起身，樓上各個房間的門都響起了輕微的動靜。
顧清明冷笑喊道，“既然都起來了，那就別睡了，集合。”
話音剛落，樓上的房門紛紛被打開，七八個已經穿著齊整的男女面露苦色，完了，聽了老大被懟的八卦，他們也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基礎訓練，俯臥撐五千個。”
“不是吧，五千個，隊長，這一大早上的，饒命啊！”隊員們聽到后紛紛叫苦。
裴游和裴因擦身而過的瞬間，裴游苦澀地輕聲開口，“因因，對不起，我沒有早點找到你……”
裴因搖了搖頭，“哥哥，這其實也并不算一件痛苦的事情，我死后，胎穿到了延朝，有了好多兄弟姐妹，他們都有在好好愛我。”
“過去這么多年我很開心，哥哥，”裴因朝下面看了一眼，突然笑了一下，“下去做俯臥撐吧，加油，我去睡覺了。”
裴游頓時苦了臉，繼續下了樓。
裴因看出洛塵的猶豫，“怎么，你想留在下面看他們的訓練？俯臥撐而已，你又不是沒見過。”
裴因雖然沒了解過多少軍事訓練，但她到底軍訓過，之前還將軍訓那套簡易版的健體方法交給了自己的暗衛隊和護衛軍，反正別的不說，最后軍容面貌是符合裴因的標準了。
“殿下，屬下只是想看看他們的身體素質強度。”
如此，才能比較出除了那些詭異的術法，他與這群人之間的差距在哪里。
“那你就留這吧，我回房繼續休息了。”
裴因躺上柔軟的床鋪，很快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裴因的意識沉沉浮浮，來到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間。
她知道自己是在夢境中，但卻醒不過來。
“裴因？”
直到身后傳來一聲疑惑地喊聲，裴因才轉過身，看見了另一張熟悉的臉。
那是裴因，卻又不是她。
“你是，林歲唯。”
對方在打量裴因的時候，裴因也在打量她。
二十五六歲左右的容貌，和裴因站在相對面時，像是過去與未來的自己在照鏡子一般奇妙。
只是林歲唯的臉上，比裴因多了幾分成熟和細小的傷疤。
她穿著一身黑色作戰服，已經能夠齊肩的中長發烏黑卻很干燥，只是簡單的綁了個高馬尾，很有幾分英姿颯爽的英氣。
“你知道我是誰了？”林歲唯抿了抿唇，“那你見到他們了吧？有裴大哥在，他們沒為難你吧？”
裴因回想了一下，“也還行吧，沒動手。”
除了顧清明在威脅她。
“哦。”林歲唯吶吶應聲，氣氛一時沉默了下來。
她垂眸時，馬尾的發尾落在耳邊。
裴描曾經最寶貝的就是那一頭黑發。
“末世以前，我喜歡留長發，就連高三任務重也沒有剪掉，”裴因突然開口道，“只可惜，末世第三天，我就一菜刀割掉了。”
對著這張臉，前世的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
那些曾在午夜夢回時拼命回憶，告訴自己不能忘記，卻隨著年歲愈長時，逐漸模糊的過去，在此時不斷走出記憶的角落。
林歲唯噗嗤一笑，隨后她摸了摸落在脖子后面的發尾，“抱歉，占了你的身體，占了你的家人，還有……你的顧清明。”
裴因聽到前兩句，本來還有點悵然的。
林歲唯明顯是在她死后進入了她的身體，那就不存在什么占不占的，只能說命是如此。
她甚至還要感謝林歲唯，是她在如此艱苦的末世中，照顧了她的家人。
如果這具身體新的靈魂，是一個冷漠自私的人，那她大可以放棄裴家那一群沒有異能的人，自己靠著空間異能，也能活得風生水起。
但從顧清明給她荼毒的愛情二三事里，很明顯林歲唯是真的代替她，和哥哥一起，守著裴家二老。
但直到聽到最后一句的時候，裴因瞬間破防了，“什么玩意兒？誰的顧清明？你不要誹謗我啊！”
林歲唯見她這么激動，有些不確信地開口道。
“如果不是我的出現，原本該和他在一起的應該是你才對，青梅竹馬，少年慕艾，他不是你第一個動心對象嗎？按照原本的劇情，你們就是一對末世愛侶啊。”
“停！”
雖然謝小將軍并不在這里，但是裴因習慣性的寒意直沖天靈蓋。
“我鄭重申明一句，我，裴因，是有夫君的人！昨天成的婚，你自己的老公，別亂點鴛鴦譜，你老公在外面給你cosplay望妻石呢！你還在這里瞎造謠，姐姐，你長點心吧！”
“哦，是哦，我穿過去那會兒是在個婚房來著。”林歲唯眨眨眼睛，才想了起來。
雖然但是，裴因年少輕狂的時候，確實喜歡過顧清明，但那頂多算青春慕強，十幾歲的年紀，誰沒在睡不著的時候胡思亂想過？
更何況，這事就她一個人知道，為了保密，她連字條書簽什么的都沒寫過，“你是怎么知道我曾經對顧清明動過，咳呃那什么心思……的？顧清明不是說你沒有繼承我的記憶嗎？”
裴因狐疑地看向林歲唯。
林歲唯一時語塞，有點拿不準，到底要不要告訴裴因真相。
她想了想，轉移話題道，“對了，既然你回到了末世第八年，你怎么不問問我穿越過去是什么情況？”
“洗耳恭聽。”裴因知道林歲唯有事瞞著自己，但誰還沒有個秘密了，裴因好整以暇地擺出了傾聽者的姿態。
從見到林歲唯，看到她精神滿滿的狀態，裴因就知道她沒被裴家那一群封建瘋批們用刑，既然這樣，那她就放心了。
雖然這么說有點不道德。
但她家里人她最清楚。
延朝皇室里的人最重血親。
裴因一直憂心的就是這個。
她擔心林歲唯會被認為是調換公主的賊子同黨。
嚴刑拷打倒是其次，主要是她家里那些人精神打擊的手段，一個玩得比一個花。
想想都要起一身雞皮疙瘩的程度。
林歲唯就跟裴因提起了她穿越過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