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1987年7月的一個下午，剛剛大學畢業的璩東才，懷著一顆激動忐忑的心，來到了頗感神秘的就職單位——開物出版社。

出版社位于一個獨立的院落內。進了大門，約十幾米處，有一間獨立的平房，這就是傳達室。

進了傳達室，說明了來意，出示了《報到證》后，汪師傅就撥通了編輯室電話，告訴他們新分配的大學生來了。

汪師傅50歲左右，中等身材，略微發胖，身著白色襯衣，藍色褲子，神態平和。放下電話后，便和藹地說：“從大門上樓，到3樓312房間，去找蔣主任。”

剛到大門，就見一個身材高大，體質健壯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外，見了迎面走來的璩東才，便問道：“是璩東才吧？”

璩東才愣了一下，趕緊答道：“我是璩東才。您是——”

男子答道：“我叫蔣元。”

璩東才猛然反應過來，此人就是蔣主任，連忙伸過手去，局促地說道：“蔣主任好！怎么勞您出來了？我找您才對啊！”

蔣主任用力握住璩東才的手，笑著說道：“你剛來，不熟悉嘛。過幾天你就熟悉了。歡迎你！”

說罷，就帶著璩東才進了大門。

門廳有一間房大小，兩側各有一條通行的樓道。蔣主任邊走邊詢問，幾點下的火車，路上累不累，璩東才一一作答。

不一會兒，就到了蔣主任的辦公室。

辦公室除了蔣主任外，還有編務侯漪寧女士。蔣主任將兩人作了介紹后，璩東才道：“侯編務好！”侯編務回應道：“小璩你好！”并友善地笑了笑。

坐下后，蔣主任簡單介紹了出版社情況后，便介紹起編輯室情況，編輯室名叫“勘測編輯室”，共有10人，分為兩個組：地質組和測量組，每組4人，共有副編審3人，編輯3人，助理編輯2人，另外2人就是侯漪寧和璩東才。璩東才在地質組，做地質方面圖書的編輯工作。

介紹完總體情況后，蔣主任和侯漪寧就將璩東才帶到了地質組。

地質組在314房間。地質組已經知道璩東才來社了，正在辦公室中等候呢。見三人進了門，便紛紛站立起來。蔣主任作了介紹后，大家一一和璩東才握手，表示歡迎。

蔣主任將璩東才交代給組長蘇維雄后，就和侯漪寧回辦公室去了。看得出，主任的事務是很繁忙的。

蘇維雄是恢復高考后的第一屆畢業生，1981年畢業后，分配來出版社工作，如今已擔任組長（科級），職稱為編輯。他身高約一米八左右，比蔣主任略低一些，身形也比主任單薄一些，顯得更為勻稱。

另外兩人分別是孟臥云副編審和徐蘭編輯。

孟臥云時年52歲，中等身材，略微偏瘦，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穩重干練。他從事編輯工作18年，是出版社編齡最長的幾位前輩之一，他編輯了近百種圖書，包括多種重點書。由于編齡長，編輯的書稿就多，各類稿件，如專著、教材、手冊、科普圖書、規程規范等，都編輯過，積累了豐富經驗，他極喜讀書，除了科技書，政治、文化、歷史、哲學著作，廣為涉獵，一方面可廣博學識，以利更好地做好編輯工作，另一方面也能了解各類圖書的編輯風格和格式特點，以便在遇到各種編輯問題時，處理起來有所依據，心里踏實。他是那種將編輯業務做到了極致，“一專多能”型的編輯，在編輯中有很高的聲望。編輯尤其是青年編輯，在編稿中遇到問題時，都愛向他求教，他也樂此不疲，無論忙閑，一律認真對待，總是給出明確的處理意見和處理依據，供編輯參照或與作者共同處理。

徐蘭46歲，從事編輯工作已有10年，她工作嚴謹認真，加工起書稿來一絲不茍，遇到問題或疑惑，一定要搞明白才罷休，與當年的許多編輯一樣，經常跑圖書館，核實書稿中的表述，并在編輯記錄中寫明處理依據，如某書某頁是怎么寫的。

蘇維雄安排好了璩東才的座位后，就向他介紹了編輯是做什么工作的以及相關要求，說編輯就是該書的第一個讀者，職責就是處理好書稿，把錯誤的改為正確的，把語義模糊的改為明確的，把邏輯混亂的改為清晰的，把語法不通順的改成通順的。

見璩東才聽得有些緊張，蘇維雄便和藹地寬慰道：“不用害怕，沒那么難。干起來慢慢就熟悉了。關鍵是細致耐心。要走得出，坐得住。上面說的都是總得要求，具體工作中遇到的問題多著呢。”

接著就介紹起了孟徐兩位：“孟老師和徐老師經驗豐富，有問題多向他們請教。他們是我社的行家里手，你也算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了。”

璩東才趕緊向兩位老師說道：“孟老師，徐老師，以后多多指教。我剛參加工作，什么都不懂。”

孟老師看著璩東才，親切地說道：“沒什么。時間長了就懂得了。維雄說得對，只要細致耐心，準能干好工作。我們都是這么走過來的。”

徐老師也笑著說道：“沒問題。小璩聰明，一學就會。”

過了一會兒，侯漪寧又進來了，要帶璩東才去宿舍。璩東才就告別大家，隨侯漪寧去了。

從一樓行政科拿到鑰匙后，侯漪寧就將璩東才帶到了宿舍。

出版社原本有兩處宿舍，分別在距社里兩三公里的地方。這幾年分配來的大學上多，目前已經住滿了，于是就在院內，將原本作為辦公室的一個居室臨時改為了宿舍，安置今年來社的大學生。宿舍進門便是廚房，有兩個爐灶，配有煤氣罐，可以燒水做飯，向里有一條通道連通兩個房間和衛生間，每個房間兩人，有兩張單人床和一張桌子、一把椅子。

侯漪寧將璩東才安頓好，并告訴他后天室里會安排好車輛帶他去火車站取行李，叮囑了幾句好好休息之后，便告辭了。璩東才將她送到門外。

這個下午給璩東才留下了回到家里的感受。蔣主任、蘇組長、侯編務以及孟老師、徐老師悉心的安排與誠摯的態度，令璩東才銘刻在心，幾十年后想起來，心里依舊是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