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此刻去村莊里打探情況不是最為穩妥的選擇，畢竟山下的這些村民無一不是女魔頭的黨羽。

凌澤二人貿然前去，頗有自投羅網的意思。

然而，從他們殺死女魔頭開始，鬧出了這么大動靜，方圓數十里外的地方都能看見沖天的火光。

山下的碧水村卻依舊靜悄悄的，就好像和往常一樣，讓人不免懷疑其中的異常。

除此之外，凌澤到碧水村去，還有打算偷摸順些干糧和盤纏走。

甚至條件允許的話，他還想劫持一個村民帶路。

凌澤很清楚一件事，如果單憑他和二狗兩個外地人，不依賴碧水村的村民，想要走出這茫茫大山，絕非一件易事。

二人沒有走從村口進入，一路沿著小河，小心翼翼地溜到村莊西南角落一戶的菜園外。

他們躡手躡腳地爬上石墻，雙腳還沒有落地，夜色里的村莊便有狗吠聲響起。

“別慌。”凌澤叫住準備縮回去的李二狗。

狗吠聲大概響了十遍后就停了下來，兩人又接著行動。

很快，他們摸到一扇石窗下面，石窗不大，看起來就像是在一面石墻上開出一個透氣孔，僅容一人抱膝而坐。

它朝外敞開，沒有安裝窗扇，離地面一人多高。

凌澤輕輕跳起，可以看到里面，

“就這家了。”凌澤示意李二狗搭把手，隨即一躍而起，兩手攀附在窗沿。

李二狗則在下面托舉著凌澤的雙腿。

兩人同時發力，凌澤就爬上了窗臺，順勢翻進屋內，用手臂慢慢把自己吊下來，幾乎沒有發出什么響動。

片刻之后，他就打開了后門，把李二狗放了進來。

凌澤吹燃手里的火折子，借著這點火光，和李二狗一起來到灶房，點上一盞油燈。

“澤哥，我們偷別人的東西合適嗎？”李二狗跟在凌澤身后掌著燈，悄聲問道。

“這怎么能叫偷，這叫搶。”隨后凌澤取來一把鈍口菜刀，橫架在身前，推開另一扇房門：“況且，碧水娘娘已經替我們付過錢了。”

這戶人家一樓沒有臥室，兩人于是輾轉來到二樓。

二樓有兩間臥室，凌澤指了指靠東北角的那間：“等會進去，你先把人按著。”

凌澤推開房門，只見房間角落的那張床上蓋著一層薄被，平平的鋪展而開，不像是有人在下面。

他走過去，直接掀開被子。

“這，這怎么回事？”李二狗驚叫出聲，完全忘了他現在還是一個入室盜竊的“小偷”。

不出所料，床上就是一灘黑色濃水，一股似有似無的腥臭味道飄散在空氣中。

凌澤沒有說話，立刻出來，推開第二間臥室的房門，里面的同樣是只剩一灘黑水，不見人影。

用不著繼續猜測了！

凌澤把房間里的陶陶罐罐一個接一個從二樓的窗戶扔了出去。

這些陶罐在外面青石板地面上砸得粉碎，噼里啪啦的碎裂聲在整個村子里回蕩。

“你在干什么？”李二狗急忙前去制止。

“你聽。”凌澤停手，手指放于唇前，示意噤聲。

李二狗轉頭望向窗外，摒住呼吸聆聽。

安靜的夜里除了愈加嘈雜的狗吠聲外，竟是空無一物。

窗外的世界依舊黑暗，沒有一戶人家的燈光敞亮，似乎他們都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眠。

“他們都不是人。”凌澤喃喃道。

接著他把自己的推測告訴了李二狗。

李二狗聽聞后不敢置信，硬著頭皮又去探查了幾戶人家，無一例外都是一樣的慘狀。

“這事邪門。”李二狗蹲坐在門檻上，抹去額頭的冷汗。

他活了十幾年就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怪事。

一個村莊的所有人一個響都沒有，就全不見了……三十多戶人家啊。

“澤哥，我們現在該怎么辦。”或許是因為沖擊過大帶來的不安，李二狗再次陷入了迷茫。

“我們天亮就走。”凌澤淡定地答道。

他對這件事的反應可沒有二狗這么大，一是他早有預料，二是比這邪門的事情他也早在祭壇上見過。

眼下，這個鬼村里就剩下他們兩個活人了，越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越好。

好在李二狗也是一個挺樂觀的人，凌澤勸慰幾句后就沒有再迷茫下去，和凌澤一起去收集物資了。

天蒙蒙亮時，二人所需的干糧盤纏也收集得差不多了，整個過程很順暢，唯一有點不和諧的就是敲死了幾只齜牙的狗。

村子里的銀錢不是很多，從村頭搜刮到村尾也就找到十兩碎兩。

不過干糧卻不少，光是白面就足足有十多斤，雜糧的話更是多到帶不走，足夠兩人吃上個把月了。

二人收拾好行李，一路向東走出村口大概兩里地后，忽見有幾個小點顯露在山巔，正朝他們這個方向飛來。

“鳥？”李二狗瞇著眼睛望去：“好像是幾個人。”

會飛的人？

凌澤頓覺不妙，剛想要閃到路邊的灌木叢里躲起來，就被一道突如其來的金光給定住。

“二狗，等會別亂說話。”凌澤對著同樣被禁錮住的李二狗低聲說道。

不多時，三道人影裹挾著疾風出現在凌澤二人頭頂。

兩女一男，兩女身披青衫，青絲飄揚；一男則著白衫，束發結髻尾隨兩女之后。

他各自腳下都有一把長劍，懸空而立，睥睨著下方的兩個凡人。

“師兄，他們兩個身上沒有靈氣，并非修行中人。”其中那個身材較為高挑的女子率先發言道。

白衫男子點點頭，接著把目光投向不遠處的村莊和上山的道觀。

臉色卻瞬間變得凝重，隨即吩咐兩位師妹前去探查。

很快，兩位仙子急匆匆地飛回，把自己的所見通通告知了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收起長劍，徒步至凌澤二人面前，神情嚴肅道：“我想聽聽兩位的解釋。”

凌澤把前因后果重新敘述了一遍給白衣男子，但是卻把女魔頭的死因歸咎為其自身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那面鏡子的事情則是只字未提。

“仙長，我倆被迫卷入其中的，知道也就這些。”凌澤聳聳肩，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李二狗等凌澤說完，自己又趁機補上一句：“仙長，俺也一樣。”

雖然他并不知道凌澤為什么要隱瞞鏡子不說，但還是沒有多嘴。

白衣男子沒有回話，摩挲著下巴，一邊打量一邊在凌澤二人身邊繞圈子，繞上三圈之后，方才停下，淡然道：

“爾等隨我回仙山，交由長老審判，再做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