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韓若問候了繼父，繼父手下有一個兒子，在城里成家了，韓若也就每年過節能見他一面，兩人之間客客氣氣的，沒啥聯絡

韓若詢問母親的情況，繼父含糊了應了幾聲

母親早在她高三剛沒多久開學那會兒就身體不太好了，算來已經有八九個月了，前兩個月韓若回家，母親還能幫人趕繡工，現在看著繼父含糊的樣子，韓若感覺有些不對

沒有和繼父糾纏，韓若就進了母親的房門，說是房間，其實是一件雜物房，里面什么都有，一張一米八不到的小床在房間

里顯得格外擁堵，這里是韓若和母親的房間韓母手頭還攥著一件帶著薄紗的裙子

韓若看著在這個灰暗的房間里，消瘦的仿佛能看見骨架子的女人，她的眼睛已經帶了些許灰蒙，女人聽見聲音轉頭看向韓若

“阿若啊，你怎么回來了，學校是不是放假了”

“對呀，月假，周末兩天我都在家，媽，你在干啥呢”

韓若走過去，坐在床上，看著這個還不到四十歲的女人，滄桑的臉龐是她很少見的慈愛

“我想給你做一件裙子，算來媽媽給人做了很多裙子，還沒給你做過一件吧，還有幾個月你就成年了，媽媽也算是一個成功的母親了”

“媽，你……”韓若想說她一直都是很好的母親，可話就卡在喉嚨，她怎么也說不出

“你快看看你喜歡不”

韓母沒在意她的話，把小裙子遞給她

韓若無言，將小裙子抖開，在身上比劃，小裙子是以絲綢為主，帶點薄紗，很重工，單單看領口的刺繡，韓若就知道這件裙子大抵母親做了很久，更別提腰那帶還繡著點點的碎花，韓若覺得很眼熟，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是什么花，拖尾有一只鳳凰，但是還沒繡完

“很好看，我很喜歡”

韓若被禮裙震撼到了，她知道母親的繡工到底有多好，但是母親從未給她繡過衣服，韓若有些愛不釋手

“你喜歡就好，還有一點就繡好了，這兩天就能給你了”

韓若表示不著急，但韓母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晚上，韓若趁著繼父出門，趕緊洗完澡回到房間，回到房間剛好撞見母親在吃藥，韓母手里的藥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她連忙撿起來塞到嘴里咽下去，咳出了聲

韓若趕忙上前給她遞水，輕拍她的后背，等韓母緩過來才看向桌上的瓶瓶罐罐，這些藥都是英語的，韓若雖然英語很好，還是沒看懂，她直接就問了韓母

“媽，這些藥是治什么的，你怎么了”

“媽身體不太好，這些是補藥”

韓若沒有信，而是暗暗記下了幾款藥的名字，手上依舊撫著女人的背，

夜深了，韓若看著母親的睡顏，拿出手機查詢那幾款藥

tivozanibfotivda，capmatinib…全是治療癌癥的藥，韓若大腦一片空白

癌癥，怎么可能，她才四十歲不到，韓若有些忍不住發出哽咽聲，害怕吵醒身旁睡著的母親，死死的用手捂住嘴，眼眶卻紅了

韓若認真仔細的盯著床上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韓若發現女人的氣色真的很差，連嘴唇都近乎失去顏色了

第二天一早，韓若趁著母親在房間繡衣服，自己找上了繼父李秧

李秧和他七十歲的老母親在院子里乘涼

韓若走過去，開口問道

“李叔，我媽媽她最近身體怎么樣”

李秧眼神有些飄忽不定，不敢看她

“還是老樣子，你媽她啥情況你也知道”

韓若看著他的神情，還有什么不明白，但她不能理解，為什么要瞞著她，明明她是女人唯一的孩子，明明沒有人比她們更親密了…

“我看到她吃的藥了”

李秧眼聞言，知道是瞞不下去了，只好實話實說

“韓若啊，不是我不幫你們，你媽她這情況啊，我也沒辦法啊”

“什么時候的事”

“就你今年剛去學校那個月吧”

韓若有些氣急了，這件事他們居然瞞著她瞞了快四個月了，遠遠比她預料的更久

“為什么不告訴我”

“這是你媽的意思”

“那能治嗎？”

“治？你給錢啊，你知道要花多少錢嗎，你媽的錢全給你讀書去了，這么些年你媽和你她吃我的，用我的，我有叫你們出過一分錢嗎，你媽她命不好，生了這個不能治的病，這就是她的命”

“沒有錢那就貸款，李叔，我求你，救救她，那我的名字貸，多少錢都可以，我以后會還的”

“韓若，我知道你是一個有本事的，但是你現在沒滿十八，根本貸不下來”

韓若張了張口，想要說讓李叔先幫貸著，可是想到人家確實沒義務幫助她，這些年雖然李叔也偶爾會占她的便宜，甚至前兩年有過強迫她的行為（沒成功），可到底人家為她們母女付出了不少，韓若知道，農村人向來忌諱欠債，更別提幫別人欠債了

韓若蹲下來，將頭埋進膝蓋，哭出了聲

李秧雖然同情她們母女，可也愛莫能助，索性眼不見心為靜，出門去了

李奶奶看著這場鬧劇，她也是知情的，他也曾惋惜，但到底不是真的親人

看著韓若泣不成聲的樣子，李奶奶還是上前輕輕拍了拍韓若的背，

“好孩子，哭吧，奶奶在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