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澈如大雁般飛躍于房頂之上,向城南趕去,遠遠看到城墻。
風波城作為風波縣行政中心,位于蒼浪江南岸高地上,航運發達,魚米富足,自古都是青州有名的富饒之地。
縣城歷史更是比本朝歷史還長,乃前朝遺留,是名副其實的古城。
“咦?!”
李云澈注意到,城墻拐角處有一個人正在用勾爪攀爬,想來也是去城外黑市的同道。
沒有打招呼的想法,他速度不僅絲毫不減,反倒加速沖向城墻。
臨近城墻之時,他提氣輕身,高高躍起,腳面踩在城磚上,將內力灌入腳底。
內力就好似萬金油般,灌入拳頭兵器可增強殺傷力,灌入腿部可加快速度。
月華下,李云澈雙腳交替踩在墻面上,手都不用,蹭蹭蹭飛身上城。
這一幕看得苦哈哈爬繩索的黑衣人羨慕不已。
“草!輕功好了不起啊!”他腹誹。
同時,他感到疑惑:“風波城什么時候來了這么個輕功高手?”
另一邊。
踏雁十三式——雁翔九天!
李云澈徑直從三四層樓高的城墻上飛身而下,滑翔百丈進入樹林,改為奔跑,奔跑帶起的勁風卷起一路落葉。
一路疾行,他來到風波城南邊五公里外,遠遠看到一個莊子。
莊子靜臥在月光下,好似一頭匍匐的巨象。
對于這處莊子,李云澈既陌生又熟悉。
這處莊子明面上的身份是一個糧莊,本是李家產業。
五年前,他將糧莊賣給了一個郡里來的商人。
昔日,這個外地商人出價還算公道,比地主之流吃相好多了。
沒想到竟是個野路子,幾年過去,用糧莊暗地里辦起了黑市。
“手眼通天吶!”李云澈暗嘆。
黑市是一個聚寶盆,但卻不是人人都能干的。
上面若是沒人罩著,衙門天天來打秋風,地方長官晉升時需要業績,更是會一下子將黑市連根拔起。
李云澈來到糧莊大門外,聽聞門內有輕微呼吸聲,敲響房門。
咚咚咚咚咚!
聲響三輕一重一輕。
門內人聽聞正確暗號,將門打開一條縫。
李云澈進入莊內,看到門后站著牛、馬、豬三個面具人。
三人皆是氣息綿長,腰間掛著武器,一看就知道是習武之輩。
牛面人淡淡道:“令牌?!?
“朋友介紹,第一次來。”
“五兩銀子?!?
李云澈爽快掏銀子。
牛面人接過銀子,遞出一塊方形黑木牌。
方形黑木牌相當于一次性繳納的黑市入場費。
顧客持牌入市,認牌不認人。
至于賣貨,那是另外的價錢。
牛面人瞅一眼李云澈腰間牛尾刀:“進去吧,帶武器可以,但不準動武。”
“曉得規矩?!?
李云澈進入黑市,看到空曠地面上擺著十幾個攤位,顧客游走于攤位之間。
不同于尋常市場,這里無論是攤主,還是顧客,都把自己遮掩得嚴嚴實實,也沒有尋常市場的喧鬧聲。
買方和賣方都異常安靜。
看上中意商品就上前私下議價。
賣到假貨也只能怪自個兒眼拙。
除非打架、殺人,其它事兒黑市是不管的。
李云澈找到賣迷香的攤位,蹲下身觀察貨物色澤,輕嗅氣味,辨析成分、工藝。
吸收了百花蜂的記憶,他在迷香方面造詣不低,一看就察覺到貨有問題。
他壓低音量,沙啞著嗓子:“殘次品,曼陀羅花、鬧羊花混合比例不對,晾曬時間不足,色澤發暗,晾曬過程中還淋了雨。”
戴著鼠面具的攤主知道碰到行家了,默默從懷里掏出一小捆迷香擺在攤位上。
李云澈拿起一根嗅了嗅。
這回味兒對了。
他從懷中掏銀子結賬。
動作幅度過大,銀子“一不小心”掉了出來,砸在地上,落地有聲。
人群紛紛矚目。
老鼠面具下方,攤位老板眉頭一挑,看李云澈的眼神充滿玩味兒。
李云澈連忙拾起銀子,錢貨兩清,步履慌忙離去。
身后,兩個黑衣人快步跟上。
李云澈出了黑市,步伐慌亂,逃似的快步走向樹林。
瘦高個兒與矮胖個兒兩人黑衣蒙面,緊隨其后,不懷好意的目光毫不掩飾。
之所以沒有動手,是因為黑市周圍的平地是黑市規定的安全區,在平地上動手就是挑釁黑市。
到了樹林里,把腦漿子打出來也沒人管。
李云澈疾步走入樹林。
兩人見狀再也按賴不住,拔刀以百米沖刺速度沖向李云澈。
“小子!把身上銀子交出來,爺爺給你個痛快的死法!”
瘦高個兒狠厲呼喊,語調中充斥著興奮。
他期待看到劫掠對象驚慌失措逃竄的模樣,這讓他有狩獵的愉悅感。
李云澈一閃身,躲入一顆大樹后。
兩人跑近,撲了個空。
樹后空無一人。
“朱九哥!邪門了,那小子不見了!”瘦高個兒撓頭。
矮胖個兒心跳慢了半拍。
他感覺有些不對勁兒。
這般忽然消失的手段簡直匪夷所思。
對方哪是什么初入黑市的小綿羊,分明是一只披著羊皮的大尾巴狼,而自己兩人蠢呼呼跟上來。
矮胖個兒警惕四周,腳下后退,嘴里低吼:“二愣子,往回走!”
“不找那小子了?好大一筆銀子啊。”
“你這頭蠢豬……”
矮胖個兒忍不住唾罵之際,刀刃破空的勁風在頭頂響起。
七煞絕命刀——拔刀式!
瘦高個兒抬頭只見一抹刀光,還沒反應過來,腦門就被破開一道大口子。
尸體倒地,鮮血流淌過圓睜的雙目,眼神中凝固著驚恐。
李云澈悄然落地,血珠順著手中刀刃滴落。
先前,在躲入樹后規避兩人視線后,他立馬施展輕功跳上大樹枝丫。
由于他輕功太好的緣故,兩人愣是沒有聽到丁點動靜。
李云澈目光投向矮胖個兒,雙目中充斥著戲謔。
“本是臨時起意撒點餌料,沒想到你們兩條傻魚還真咬鉤,活該我發財!”說著,他手中刀刃揮灑,將血珠甩飛出去。
矮胖個兒右眼皮直跳。
媽的!咱們誰才是土匪???!
“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
他誤以為面對某個江洋大盜,暗地將手伸到身后:“這位好漢,我乃鷹愁寨,座山彪座下,大家都是綠林同道,誤會一場,不若就此罷手。”
李云澈聞言,眉頭一挑。
在風波縣北邊五十公里外,有一片山脈,山脈主峰地勢高聳、險峻,易守難攻。
山上有一伙兒強盜安營扎寨,占山為王,喚作鷹愁寨。
若說猛虎幫是狐假虎威,那么鷹愁寨就是一頭真正的吃人惡虎,攔路搶劫,劫掠鄉里,兇名在外。
不過,既然已經動手,那就沒有半途而廢的理兒。
更何況樹林里黑燈瞎火,又隱藏了身份,鷹愁寨就算想找人報仇,那也得知道仇人是誰才行。
“等送你上路,我自然罷手?!?
手握利器,殺心自起。
李云澈拖刀沖上去,呈“之”字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