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金般的陽光從舊木窗斜灑進土屋,光束中塵埃浮動,照在李云澈側臉上,在鼻梁一側投下陰影,明暗界限分明。
了解百花蜂被擒經過后,他越發堅定了修真的決心。
且不說修士悠久的壽命,單是殺凡人如捏螞蟻的強大力量,便令人神往。
“我需得殺死一名修士,掠奪靈根?!?
念及此處,李云澈眉頭皺起。
凡人殺修士,難如登天。
據百花蜂的記憶,即便是位于武者金字塔頂端的先天宗師,對付初出茅廬的菜鳥修士亦是敗多勝少。
“雖敗多勝少,但終歸是有一線希望?!?
李云澈倚著窗沉思,想明白一點:想要獵得靈根,唯有先成為先天宗師。
對于尋常武者,成為先天宗師千難萬難,猶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但對于李云澈,難度降低了許多。
他出生于富商之家,十歲習武,內修《壯氣訣》,外練家傳絕學——《七煞絕命刀》。
礙于根骨平常,至今成就不高。
為了練刀,他不惜成為遭人鄙夷的劊子手,靠殺人領悟煞氣。
如今獲得百花蜂記憶和【百脈具通】體質,根骨短板補齊,還擁有了百花蜂多年習武的經驗,可謂是前途一片光明。
“找準方向,堅定前行,穩打穩扎,再加上鎮魂塔幫助,我定能成功!”李云澈目光堅定。
他腦海里漸漸有了計劃。
百花蜂的絕學《踏雁十三式》必須練。
《瀚海功》是一門高深內功,比《壯氣訣》精妙,必須轉修。
《七煞絕命刀》作為家傳絕學,殺傷力不俗,也得接著練。
心里有了方向,李云澈起身出門練武。
頭頂陽光,他走到小院中央,閉目凝神調整氣息。
汲取了百花蜂的記憶,他在思想層面上已經學會了百花蜂的武功。
然武功除了技法,還包括長期練習形成的肌肉記憶。
故此他需要練習,做到身心合一,將武學融會貫通,徹底化為己用。
李云澈閉目思索,決定先練《踏雁十三式》。
《踏雁十三式》取大雁驚飛、翱翔之意境,經過百花蜂改進,已然步入絕頂輕功層次,實用性強,適用于趕路、逃命、與人搏殺等各種情況。
李云澈調整好氣息,緩緩睜眼,旋即雙臂張開如雁翅,內力沿著特定經脈貫入雙腳輕點地面。
仿佛有一股無形力量托起他的身體,他身體輕盈上升,速度奇快。
第一式——驚鴻沖霄!
他躍上一層樓高后旋即回落,回落速度很慢,仿若飄落的羽毛。
身體驟然加速下墜,穩穩落在地上,了無聲息,姿態好似大雁降落在沙丘上。
第七式——平沙落雁!
李云輾轉騰挪,動作越來越流暢。
【百脈俱通】帶來練武之才天賦,疊加百花蜂的習武經驗,他進步堪稱神速。
一時間整個院子里都是他的身影,速度越來越快,呼嘯的風聲嚇跑路過的貓。
從下午到日暮,從零到有,從學會到精通。
《踏雁十三式》輕功登堂入室!
李云澈長吐一口濁氣,收功而立。
“百花蜂耗費一年多時間才將《踏雁十三式》修煉到這般火候,五年圓滿,而我再過八九天就能功成圓滿,”他面露喜意。
“等到《踏雁十三式》圓滿,憑借高超輕功,只要不是太倒霉遇到修士或者先天宗師,江湖中罕有人能對我造成威脅?!?
嘎吱~!
院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名少女從門外走進來。
她豆蔻年華,身材嬌小,鵝蛋臉,身穿陳舊的素色布衣,有一種鄰家小妹的嬌柔感,臉上帶著疲憊,見到李云澈露出明媚笑容。
“澈哥兒,”她笑眼彎彎打招呼。
來人名為杜幼箏,本是九年前李父在外行商時,從人牙子手里買回來的丫鬟。
李家衰落之后,李云澈遣散家仆,杜幼箏不愿走。
李云澈考慮到母親身體不好,需要人照顧,就把她留了下來。
這五年同一張桌子吃飯,同甘共苦下來,已然成為了一家人。
杜幼箏成年后,李母有意撮合兩人。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李云澈雖身份低,但眼光高啊,自覺能夠重現李家輝煌,看不上奴籍的杜幼箏。
“‘我’是眼瞎了嗎?!”李云澈看著杜幼箏,感覺自個兒之前指定腦子有毛病。
這般極品的合法蘿莉,擱在前世沒一百萬甭想娶回家,怎能拒絕!
更何況杜幼箏性格溫良,任勞任怨,照顧一家子飲食起居。
他壓下雜亂心思,問道:“繡坊的活兒做得怎樣?”
“……”少女嘰嘰喳喳,訴說繡坊趣事。
李云澈看出少女快樂外表下遮掩著疲憊。
兩人聊了一陣,杜幼箏進屋,李云澈拔刀演練《七煞絕命刀》。
吸收了百花蜂的記憶后,他的武道見識增長了不少。
就他看來《七煞絕命刀》的品級并不比《踏雁十三式》差,甚至更好,也不知先祖從何處得來這般精妙武功。
“夫人!你…你怎么了?!”
屋內忽然傳出杜幼箏的驚叫聲。
李云澈心里一個咯噔,丟下刀跑進屋內,看到杜幼箏正吃力攙扶軟倒的母親。
他臉色大變,走近查看,看到母親面如金紙,嘴唇灰白,眉頭擰成一團,滿臉痛苦。
“箏兒,你照顧娘,我去請郎中!”
李云澈當機立斷,扶著母親躺在床上,跑出門去。
顧不得行人異樣眼光,他一路飛奔來到醫館,拽著郎中回到家中。
病床邊,老郎中捋著山羊胡,坐在板凳上為李母診脈,面露凝重。
“唉!”他忽然嘆氣搖頭。
李云澈心跳都慢了半拍,連忙問道:“大夫,我娘怎么樣了?”
“令堂之脈,沉細而澀,乃肺氣不足,氣血瘀滯,生機漸微,即便拿藥吊命也撐不過一年。”
“小郎君還是早日準備后事吧,”老郎中起身,提起藥箱就要離去。
此番言行,顯然是覺得李母沒有繼續醫治的必要了。
杜幼箏聞言只感覺鼻子一酸,眼淚珠子落成了串兒。
李云澈不死心,抓住老郎中衣袖:“難道就真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辦法…有倒是有?!?
老郎中遲疑片刻,開口道:“武道先天的真氣有調理肺腑之能,效用更勝藥石,小郎君若是能請到,令堂定能治愈。”
他頓了頓,將到了嘴邊的“仙家”又吞了回去。
仙家手段無窮,定能醫治凡人疾病。
然無論是仙家,還是先天宗師,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人物,哪是凡人能夠接觸得到的。
李云澈卻是暗松一口氣。
如今的李家一無錢財,二無人脈,請先天宗師給母親治病斷無可能,但或能自個兒突破先天。
一年時間,雖然有些緊,加把勁還是有希望的。
“多謝大夫解惑,還請大夫為家母開藥?!?
“小郎君可要想清楚,令堂病入膏肓,所用之藥名貴,一副藥需得二兩銀子,且藥不能斷,莫要到最后落得個人財兩空?!?
老郎中忍不住相勸。
這尋常巷陌人家,生活尚且需拼盡全力,哪能負擔得起昂貴的湯藥費?!
“澈兒,咱們不治,”床上,母親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說話有氣無力。
“你留著銀錢把箏兒娶過門,延續李家香火才是要緊事,我這沒用的老婆子死也就死了,咳咳!”
“夫人,不,我不要你死,”杜幼箏只感覺心中越發悲切,掩面哭泣,語無倫次。
“娘!箏兒要娶,你也要救!”
李云澈目光堅定看著老郎中:“我意已決,請大夫開藥吧!”
生而為人,若連自己至親至愛之人都護不住,那么日后追憶起來將會是多么的悔恨!
不管結果如何,他都要全力以赴試上一試。
不求盡善盡美,但求無怨無悔!
至于銀錢,有了本事還愁搞不到錢?!
李云澈沒有注意到的是,一旁杜幼箏悲喜交加,臉紅得好似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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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黃昏,愁云橫臥在小院上空。
杜幼箏端著水盆進出房門。
李云澈手持蒲扇在院子里煎藥,屋內時不時傳出母親的咳嗽聲。
院門忽然被敲響。
“誰???”
李云澈頭也不回喊道。
砰砰砰!
敲門聲越發急促,卻無話語傳來。
“這誰啊?!”李云澈心里微惱,放下蒲扇快步向門口。
“別敲了,來了!”
他打開門,看到一名灰衫漢子站在門外,面帶虛偽笑容,狹長雙目卻閃爍著陰鷙,身后四個歪瓜裂棗地痞站成一排。
李云澈眉頭微皺。
來者名為張豺,是風波縣有名的地痞頭子,猛虎幫頭目,平日里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平頭百姓畏懼他,稱一聲豺爺。
前段日子杜幼箏僅是從巷子里經過,就被張豺看上。
打聽過杜幼箏背景后,張豺礙于李云澈大刀的威懾,不敢用強,提出購買亦遭到拒絕,雙方鬧得很不愉快。
“你來干什么?”李云澈身體堵住門,用行動說這里不歡迎你。
張豺卻是渾不在意:“我聽說令堂病得厲害,特來看看?!?
“家母臥病在床,不便見客,請回吧,”李云澈漠然伸手關門。
“唉?別急著關門啊?!?
張豺一把把住門沿,快速說道:“令堂治病要花不少銀子吧,不若將那婢子賣予我,包管不讓你吃虧?!?
“此事絕無可能,休要再提!”話語斬釘截鐵,蘊藏著壓抑的憤怒。
“給臉不要臉!”
張豺身后,一個歪眉斜眼的地痞跳出來,指著李云澈鼻子叫嚷:“豺爺肯買你的妞兒,那是看得起……”
“我看得起你祖宗!”
李云澈本就因母親生病而惱火,又遭人上門找茬,怒火一下子噴涌出來。
他不等地痞把話說完,巴掌掄圓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的一耳巴子扇在地痞臉上。
地痞頭一歪,兩顆帶血牙齒從嘴里噴出,身子偏轉摔倒在地上,腦瓜子嗡嗡響,眼中滿是懵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