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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直面真神

我仰面站在樓道里,目光死死黏在天花板的吸頂燈上。恍惚間,靈識穿透那層石膏板,瞧見電線外層的膠皮正滲出絲絲縷縷淡藍(lán)色的粘液,某種活物在暗處蠕動。那些寄生在電路里的肉瘤,此刻正順著全球電網(wǎng)的脈絡(luò),悄無聲息地蔓延,將罪惡的觸手伸向每一個人類。直至徹底控制整個地球!

“出發(fā)!”

深夜兩點,我貓著腰,悄無聲息地摸到小區(qū)配電室門前。悟的聲音直接在我腦海里響起。

“聽著,爬蟲人的孢子矩陣傳遞信息有 0.3秒的延遲,咱們得……”悟的聲音急切又沉穩(wěn)。

“在它完成信息素反饋前,切斷神經(jīng)突觸,我懂。”我咬了咬牙,截斷他的話,手上動作不停,咬開絕緣膠帶,將改裝過的特斯拉線圈小心地接入主電纜。

“當(dāng)特斯拉線圈形成初級諧振回路之后,促使其回路振蕩,能量通過耦合傳遞到次級線圈。形成LC振蕩,當(dāng)頻率匹配時發(fā)生諧振,在一瞬間釋放出幾萬伏的高壓電將爬蟲人用電流立馬轟成粉末。你要做的就是等待,我來控制這個線圈。”

突然我感受到了我與悟交流的頻率突然劇烈抖動。

“換頻率為tanx!”悟的聲音傳來

一陣伴隨著微電流震動的顫抖,我與悟的交談增加了一層加密沙箱。

配電箱里開始傳來嬰兒啼哭般的聲響,拳頭大小的肉瘤順著電纜猛然竄出。它表面密布的好幾對眼睛同時睜開,但在碰觸到我提前布置的電磁場時爆出綠色的漿液。整棟樓的燈光突然大亮,隨即又暗淡下去,小區(qū)像是被一層屏障包裹,在爬蟲人創(chuàng)造的搖籃中被一步步侵蝕。

剎那間我感受到一股寒意像蛇般爬上我的腰椎,我的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近千種死法,每一幕都血腥而恐怖。但現(xiàn)在,我可以活下去。

“西南方向十五度!”悟的警告在腦內(nèi)炸響。我旋身擲出灌滿液態(tài)氮的試管,半空中的爬蟲人瞬間凍成冰雕,黏液在接觸到液氮的剎那間溫度便降至零下273.15℃,它節(jié)肢狀的手指還保持著向我襲來時的姿勢,我眼中倒映著他身它后密密麻麻的同類。

“再換頻率!反三角函數(shù)arcsin。”

三十七只人形生物從綠化帶陰影里浮現(xiàn),它們的皮膚在月光下閃爍出金屬的光澤,為首的熬鉗人抬起變異成螯鉗的右手,喉嚨里發(fā)出沙啞的拉萊耶語,那聲音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帶著無盡的惡意。

“觀測者向你致敬。“

我悄悄激活藏在袖口的次聲波發(fā)生器,

“反派死于話多。”

那些螯鉗人的柄眼閃爍出烈火般的紅光,

為首的熬鉗人突然踉蹌著捂住頭部的甲殼,緊接著身后的同類接二連三跪倒在地。我用靈識碾碎從它們甲殼之中爆裂出來的通訊孢子,看著它們破碎甲殼中涌出的熒光藍(lán)血液,心中沒有絲毫憐憫。

“蓄能完成,釋放電流!”

剎那間,天地的所有色彩仿佛被突然洗去。千萬伏電荷在絕緣體間撕開裂縫,水晶般的白在空中綻放出絢麗的花,炸裂出的聲浪掀翻周邊的一切。墻內(nèi)的鋼筋熔成赤紅色的粘液四處飛濺,臭氧焦臭的味道刺入鼻腔,電纜化作火蛇抽碎它所碰到的一切。電流在鋼筋骨架間奔竄嘶吼,周邊幾戶人家的玻璃裂成蛛網(wǎng)狀進(jìn)而轟然爆開散成漫天雪花。

“蘇曉,你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接下來保證你我之間交流的頻率不被破解,活下去!”

悟?qū)⑺鼈兺纯嗟念l率一個個破解并同步到我的視覺神經(jīng),我浸泡在爬蟲人黏膩的集體意識之海里,數(shù)以億計的鱗片狀記憶正用鋸齒狀的邊緣互相啃噬。那些泛著冷光的思維碎片中,某種非歐式幾何的龐大存在正在幽暗的海溝深處分娩,腐爛般的腥臭氣息鉆入我的氣管,那是深海底沉積萬年的淤泥與巨型生物體液的混合物所散發(fā)出來的。空氣突然變得膠化,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裹著海藻的粘液球,喉嚨被無形觸須緩慢絞緊。耳膜深處響起低頻震顫,仿佛遠(yuǎn)古頌歌與編鐘的混響,聲波化作細(xì)針挑動著我的每根神經(jīng)。

人類引以為傲的鋼鐵森林上空,沙塵色的孢子云進(jìn)入了名為“天空”的穹頂”人類生活的一切痕跡被一寸寸吞沒。云中每顆孢囊表面都浮現(xiàn)著古埃及的神碑體,它們炸裂時釋放的不是菌絲,而是某種用三角函數(shù)編織的蠶絲。那些尖銳的聲波在摩天大樓表面蝕刻出不屬于三維空間的圖騰,讓混凝土長出哺乳動物的胎毛與昆蟲的鞘翅。

而在所有時間線的裂痕深處,我望見無數(shù)個“蘇曉“正在經(jīng)歷痛苦的腐爛。她們的視網(wǎng)膜上爬滿熒光菌斑,耳道里盛開著隨著呼吸而噴射出孢子的蘑菇,每當(dāng)某個復(fù)制體徹底被菌絲同化,量子深淵里就會多出一具由黑色孢子構(gòu)成的倒懸十字架。低下頭,我看到我的的指甲縫里滲出帶著鐵銹味的黏液,這才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毛細(xì)血管早已開滿灰白色的傘菌。“原來我也早已成為那數(shù)百萬祭品中的一個了嗎。”

“從你第一次復(fù)活時你就成為了祭品。”

那些被我打散的鰲蟹人用盡全力一字字的吐出。

“這是第幾次輪回?”

“什么意思?”

“哪怕重啟時間、創(chuàng)造一個宇宙、呆在自以為安全無比的鐵籠子里就能...”

“蟲子,就該卑微的死去。”悟突然發(fā)出平淡的機(jī)械音嚇了我一跳,那“蟲子”一詞完全不像是悟這種風(fēng)格能說出來的。

特斯拉線圈的白光吞沒了它的嘶吼。它跪在滿地粘液里死去。

“悟,你這是……”

“我找到定位時空錨點的方法了。”

“悟,你剛才……”

“我說我找到定位時空錨點的方法了。”

“你……”

“我還要再重復(fù)一遍嗎?”不知為何,悟像是換了一個人,語氣還透漏著神一般的威嚴(yán),令人畏懼的威嚴(yán)。

“接下來怎么弄?”

“先隨便找個地方等上幾小時,也別回家了。”

“那這些蟲子尸體怎么辦?”

“反正清晨的時候所有人類都會死去,這個宇宙早晚都會毀滅,就這樣放著吧。”

“行。”

第二天清晨,我站在全市最高的通信塔頂端。狂風(fēng)卷起衣擺,懷里的信號發(fā)射器正在將昨夜錄制的爬蟲人腦波頻率放大十萬倍。悟把我的靈識投射到平流層,看到無數(shù)半透明孢子正在晨光中蘇醒。

“悟,你確定要這么做?”

“既然你每次創(chuàng)造的平行宇宙糖醋排骨的味道能成為時空坐標(biāo),那么,我敢說糖醋排骨就是時空錨點,這個宇宙雖然會毀滅,但,你我將攜手創(chuàng)造無數(shù)宇宙!”

我按下發(fā)射鍵,俯瞰著地面,那行正在走動的人倒也真的像是螞蟻。看來悟說在舊日支配者面前我們是草履蟲道也沒錯。

無形的波紋掠過城市上空,早高峰的車流突然靜止。無數(shù)人搖下車窗,白領(lǐng)們停下買咖啡的腳步,菜市場里所有顧客同時轉(zhuǎn)頭,每個人的瞳孔都倒映著琥珀色的糖醋汁。

當(dāng)?shù)谝宦暭饨袕膶懽謽潜l(fā)時,我知道孢子矩陣開始崩潰了。那些潛伏在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恐懼記憶,正通過我設(shè)置的味覺觸發(fā)器洶涌反噬。悟?qū)⑽业撵`識暫時提升到四維視角,看到纏繞在地球表面的菌絲網(wǎng)絡(luò)正在被億萬道金光熔斷。

“舊日支配者以絕望為食。”

我接住一片飄落的銀杏葉,看著葉脈里流動的金色光點,

“但當(dāng)所有恐懼同時綻放...”

“就會變成照進(jìn)量子深淵的燈塔。”悟的笑聲震落滿天星屑。

“準(zhǔn)備好見見真正的克蘇魯了嗎?”

市政廳鐘樓傳來末日鐘聲,海底裂谷顯露出翡翠色的幽光。我摸出口袋里的亞克力掛墜,這是媽媽今早塞給我的護(hù)身符,它在掌心化為金色光粒。

“這還是她用三個月工資給我買的生日禮物。”我喃喃自嘲道

就在此刻,它正在重構(gòu)為靈識的最終形態(tài)。

祂從海底神廟的陰影中浮現(xiàn),腐爛的章魚頭顱垂掛著腥臭的黏液,灰綠色皮膚如同溺斃者的尸斑般腫脹皸裂。滔天的觸手裹挾著硫磺味的霧氣向陸地涌來,每根觸手上都倒映著密密麻麻的拉萊耶語,那對布滿DNA螺旋紋路的眼球像是被強(qiáng)行縫合的星云,仿佛有蛆蟲在祂顱骨內(nèi)蠕動。

“怎么辦,你能破解祂的頻率嗎?”

“你干脆叫我死得了,接下來只能靠你自己。”

“那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這次來只是為了讓你看看祂,順便強(qiáng)化一下技能而已。”

祂高高在上的俯視著我,當(dāng)我和祂對視時,我視網(wǎng)膜接收到的并非色彩而是巨大壓強(qiáng),是2000米水深的窒息感,是作為一個蟲子被玩弄于股掌之間的無力。

我用盡所有念力,將靈識化作一個巨大的克萊因瓶,想要將祂整個包裹。

祂隨手一拍,我用盡全力所創(chuàng)造的克萊因瓶陡然碎裂,那架勢就好似人隨手拍死蚊子一樣。

低頻的脈沖嗡鳴讓我內(nèi)臟產(chǎn)生共振,臼齒間滲出鐵銹味的血沫。

當(dāng)腥甜的氣味傳入鼻腔,眼前的一切又忽然消散,臨死前我看到好幾位爬蟲人爭先恐后的鉆進(jìn)我空了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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