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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我們的愛，都不留下遺憾。

……

杭城的一所酒吧里。

“沈念青，你在干什么！”

“馬上就要高考了，要不是親眼見到，我真的不敢相信你竟然會逃課來酒吧！”

穿過擁擠嘈雜的人群，陳以默終于來到一個穿著暴露的女孩面前。

煙霧繚繞，讓陳以默有些難以置信，手止不住得顫抖著。

他不明白，在學校里整日抱著書跟在自己身邊、那白月光似的女孩，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

明明幾個小時前，她還拉著自己的衣袖一起走去學校。

玩得正嗨的沈念青看清楚來人，臉上表情由驚訝迅速轉為不屑:“陳以默？你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同桌的人把酒倒滿，催促著沈念青。

“沈念青，這人誰??？別想著逃酒嗷！”“別管他，不熟?！?

沈念青只是瞥了眼陳以默，便繼續拿起酒杯。

那滿是厭煩的語氣和冰冷的眼神，讓陳以默如墜冰淵。

酒吧絢爛的燈光閃爍，男男女女在荷爾蒙的催動下糾纏在一起，放縱的高呼幾乎要將陳以默淹沒。

“喲，稀客?。∵@不是陳大學霸嘛，我就上了個廁所的功夫，什么風把你都吹來了?！?

一名發型張揚的黃發男子從沈念青身后走出，嘴里叼著根剛要點燃的煙，摟住沈念青。

“趙炎！你想怎么玩，我不管。但是馬上就要高考了，我今天必須要帶她離開！”

“行啊，那你問問她，愿不愿意？”

“不過我還得謝謝你嘞，這么多年了都沒碰過她，?；ň褪遣灰粯樱嫣豱的甜！”

“不然你也別高考了，哥帶你一起玩啊！”

趙炎一邊點燃香煙，吞吐煙霧，滿臉戲謔地看著陳以默。

搶走學霸的校花初戀，親手摧毀她清純圣潔的人設，想想就爽！

陳以默見沈念青沒有反應，伸手就要拉著她離開。

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趙炎就這么毀掉沈念青努力準備許久的高考！“艸，你特么別給臉不要臉！真當還在學校吶？！”

趙炎扔掉煙頭，猛然暴起，揮拳朝著陳以默臉上砸去。

酒水遍地，一片狼藉......

“么得，趙炎那個畜（）生下手也太狠了吧！練過體育了不起??？”

王晨一邊拿碘酒幫陳以默眉骨上那三厘米長的傷口消毒，一邊罵道。

也就是當時自己不在，不然肯定要“擼起袖子”，為自己的兄弟討個說法。

陳以默臉上，除了因為傷口剛碰到碘酒時，抽動了一下，看起來還是那么平靜。

“唉，你和沈念青也太可惜了。她是藝術生?；ǎ闶窃鄹咧谐Ｄ昵笆膶W霸，明明高考之后就能修成正果，臨近畢業卻弄成這樣......”

王晨哀嘆一聲，看向陳以默的眼神中，滿是惋惜。

那可是多少人眼里的神仙眷侶啊！

“她有她自己的選擇，沒什么好可惜的。剛剛跟我媽通過電話了，說這兩天住你家一起復習，不然她看到我這傷肯定又要擔心?！?

陳以默打斷王晨，沈念青的身影在腦海里浮現，隨即又消散云煙。

“行，正好我爸媽這兩天出差不在家，我先去奶奶家取點東西，晚點你直接過來吧?！?

王晨離開后，背著書包的陳以默拖著如同灌了鉛的身體，朝城市邊緣走去。

人潮、車流閃著殘影向身后逝去。世界的色彩漸漸剝離翻飛，只留下黑白兩種底色，一如陳以默當下的心境。

直到湖風入鼻，陳以默才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喃喃:“沒怎么變化啊，都快有大半年沒來了。”

只有陳以默知道，自己對愛情的憧憬在這里萌芽，也只有這里才能夠治愈沈念青給自己帶來的痛苦。

些許松散的光芒灑落，一直灑落到泛起微波的湖面。

微風吹拂，嫩綠的柳枝輕柔地搭在陳以默的肩上，就如同闊別已久的老友：

好久不見，你終于來啦？

陳以默微笑著撥開搭在肩上的柳枝，把書包放在一旁，很自然地盤坐在湖邊那塊熟悉的石頭上。

十六歲那年，就是在這里，石頭、細柳，陳以默第一次讀到徐志摩的《再別康橋》。

這片草木蔥綠的小湖上是沒有橋的，可在陳以默的眼里：煙雨渺渺，一名撐著油紙傘的姑娘，正縵立橋上，與自己對視著?；蛟S太遠，又或許是水霧朦朧，陳以默看不清她的臉。

可那雙平靜著卻又在訴說著什么的眸子，永遠印刻在了陳以默心尖。

她一定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陳以默伸出手想要走上前，到她的身邊，去傾聽那雙欲言又止的眼睛。

可正如她悄悄的來，轉瞬之間又悄悄的離去了。

留下石頭、細柳和停在原地的陳以默。

也是在十六歲那年，進入高中，陳以默在小橋流水上遇見了沈念青。

碎花白裙的她站在陳以默面前，用手輕輕撫平被風吹亂的一縷發絲，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

這次離得很近，陳以默能很清楚的看見沈念青那雙清澈的眼眸。

從那時起，陳以默一直以為沈念青就是那橋上女子的化身。

認定沈念青就是自己在茫茫人海中尋訪到的，唯一之靈魂伴侶！

是自己能夠傾盡所有去付出的人。

甚至連雙方的父母都認可了這場懵懂單純的青春，只要畢業，他就將以伴侶的身份永遠陪在沈念青的身邊。

直到昨天晚上，在酒吧里親眼見到沈念青癲狂的樣子，見到那雙被煙酒吞噬了的眼眸。

一切都破滅了：

陳以默被打倒在地，酒水把潔白的校服淋得狼狽不堪。

她卻依偎在趙炎懷里，滿是嫌棄地看著自己。

她說所謂淑女靜好的人設都是假象，更厭煩了永遠像水一樣平靜的陳以默。

和趙炎在酒吧里的肆意歡愉才讓她感到刺激。

與轟鳴狂野的DJ相比，陳以默的吉他民謠就和爛木頭一樣，腐朽無聊，令人作嘔！

回想起昨晚，陳以默的眼睛黯淡下來，同樣斂去光芒的，還有烙印在內心深處的那對眸子。

輕飄飄的，仿佛有什么從身體里被剝離了出去。

“呼~”

陳以默深呼一口氣，又帶著一絲僥幸和期待望向橋和女子消失的地方，卻發現只有靜默的湖水。

遠處天際的烏云愈加濃厚，正醞釀著一場大雨。

陳以默和柳樹作別，提起書包離開了湖邊。

沈念青的背叛，沒有讓陳以默放棄對靈魂伴侶的期待，反而更加堅定——總有一天，有那么一個人會將自己的存在視作珍寶。

對愛的執著并不可笑，可笑的是這個將快餐偽裝成愛情的時代。

至于沈念青，不愛之人，又何必苦苦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