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粉底被人發現了問題，你沒有趕緊解決，還打了秦卓？”

霜挽居，上座的秦夫人掃了眼進來的姜渡。

臉上的不滿毫不掩飾。

她本來就是個驕縱的人，以前丈夫還在礙于禮法會有所收斂，但現在天下樓在她和自己孩子手里，或者可以直接說就在她自己手里，根本不用收斂。

“我就知道你那粉底會靠不住，本以為你能有些長進，現在看來還是和從前一樣紈绔，我在你身上花了這么多心血，你怎么還是不成氣候？

“還有打人，就算普通家奴也不能在人前打罵，更何況是秦卓，這樣簡直就是在打我們天下樓的臉！君子端方呢？孔子春秋你是白讀了，讀書都讀到狗肚子里！”

“看看人家琳瑯閣，雖然少主是個垃圾，但好歹能做出點東西來。”

很好，果然全天下老媽懟娃都是這套路。

這要上頭了，琳瑯閣那狗東西居然也能成為“別人家的孩子”，真是天馬行空空中樓閣了。

“娘親息怒，且聽孩兒一言。”

姜渡拱手，哄女人嘛，態度最重要。

事實都得往后排。

“娘親為孩兒著想，孩兒必然自勉，今日事發突然，倉皇應對還請娘親寬恕。

“再者此事另有隱情，孩兒心中有數，已經讓郝云報官。只要此事能成，連帶著天下樓毒胡粉的口碑影響也能解決。

“孩兒心甘情愿為了天下樓忍受罵名揣測，我想秦管事作為娘親的心腹，天下樓的核心棟梁，覺悟應該和孩兒差不多。

“甚至更識大體，為了天下樓，他一定不會怪罪孩兒的。”

不是只有一個人會裝綠茶扣帽子。

寇可演，我亦可演，從今以后攻守易型了！

秦夫人一頓，情緒舒緩下來就覺得姜渡說的在理。

再說秦卓，她給了一個家奴這么多，怎么都不該有怨言，更何況主人家都已經親自下場了，不是比他更委屈？

“娘親在擔心什么？是有人在您面前說我壞話嗎？”

姜渡眼神一厲：“不知道是何人在挑撥孩兒與您的關系，此人惡毒心懷歹意，絕不能輕饒！”

“沒有人告密，”秦夫人眼神一飄，“難道你大了，娘親就不能教導你，關心你了？”

嘖，看來是不能趁機搞掉秦卓了。

沒關系，那就換個方向。

“那就是娘親……不信孩兒？”

姜渡眼中含淚，撩袍下跪。

觸地就忍不住感慨：我可真越來越絲滑了，膝蓋居然自己就先彎了！

不過賣孝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

姐姐三分戲，演到你心碎！

“娘親怎能懷疑孩兒？您忘了您曾經說過：只有弱者才會試圖改變他人的欲望，以求他人不要傷害自己。

“強者會讓他人欲望變成敬畏，因為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切想法都顯得有些多余。孩兒做的一切都是天下樓，您應該也不想天下樓變成砧板上的魚肉。”

秦夫人露出幾分尷尬窘迫：“你這孩子，為娘就說了你兩句，怎么就……”

“娘親！”

姜渡提聲打斷，她這次一定要給秦夫人來個大的！

現在創業關鍵期，決不能后方起火動搖根基，還浪費她的時間！

“父親昨夜給孩兒托夢。”

姜渡哽咽道：“他說賊匪山的風好大，他想回家。”

秦夫人嘴唇輕顫，許久不能言語。

“娘親！如今天下樓有難，孩兒定會傾力挽救，再贖回父親尸身，安置祖墳。

“孤兒寡母應相互扶持，若您都不信我幫我，孩兒該如何前行？”

姜渡嘶啞乞問。

哀痛宛如決堤，驟然奔涌，頃刻淚流滿面。

“——還請母親全力支持，護佑孩兒！”

我傷心了，你看我都傷心哭了！

嗚嗚嗚，咱倆這么近的血緣，我當高道德弱勢方你不服軟都得午夜夢回，跳起來給自己幾拳！

秦夫人果然起身，擦擦眼淚扶起姜渡：

“是娘親錯了，我娘親不該疑你。

“從今以后，你我母子連心，同心同德，娘親再不會疑你，放手去做。”

就等你這句話了親娘。

“孩兒定然不負娘親期望。”

……

“長公子，怎么樣啊長公子？”

郝云已經敲完鼓，明顯是沒成，跑回來等人。

姜渡擦掉眼淚，感慨道：“人生在世，全靠演技——穿書之我不是戲神。”

郝云眨眨眼，心說長公子又在說怪話了，還是記下來吧萬一有用呢，我太想進步了。

“你是沒見到官差，還是休沐日直接給擋回來了？”

“見到了，但是給擋回來了，說是縣丞不在沒人斷案，想要升堂得等明日。”

姜渡冷哼：“都是穿一條褲子的，這是要拖延一天想辦法啊。”

“那……”

“抓到的那個人可有家室妻兒？”

“有。”

“既然如此……問問他是想著背后的主子，還是想著自個家的人。”

姜渡笑了下：“然后再問問，天下樓這粉底、胡粉，是不是都是他做的，還是在琳瑯閣指示下做的。”

“那要不是……”

姜渡神色莫名：“不管是不是，多半就是了，但你就當他是，你說是不是？”

郝云一頓，明悟點頭：“小的知道了。”

他沒有，也得有，天下樓需要他有。

更何況先問妻兒。

“除了這些，盯緊天下樓的鋪子，新的柜臺和老的柜臺都要盯好，別讓人趁機鉆了空子，瞧琳瑯閣那位大愚弱智的樣，不知道狗急跳墻會干出什么蠢事。”

想起來那蠢貨還能當別人家的孩子，就生氣。

“小的明白。”

“讓你找的賬房先生怎么樣？”

“這塊老資歷的賬房先生都被請走了，一用就是用到算不動，甚至連徒弟都不外流，真會珠算的……”

姜渡嘖道：“說重點。”

“找到個年輕的，他自個說自個有本事，但整體還不清楚。”

姜渡倒是不介意用年輕人：“本事夠用，底細清楚就可以，晚點帶人給我看看。”

“是。”

“還有，我記得天下樓有自己捐助的學堂，里面沒人學珠算？沒有就加上，以后好培養自己人。”

“……”郝云有點為難。

“你這表情，”姜渡疑惑，“拉褲襠了？”

“長公子，學堂……是牧夫人在負責。”

牧夫人。

姜巖平妻，姜渡二娘，更是秦夫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姜渡：“……還不如你拉褲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