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陳柏鏡鬧翻之后,還是總能遇到。每次他身邊都有兩個男生,他們一路說說笑笑的。
鬧翻了也好,少了一個人老是叫她去這里去那里的,倒是更自在了,還是把人弄生氣這個方法最是一勞永逸。
李梔月原本不是個膽大的女孩子,但是從小就不會說軟話,害怕也不好叫別人陪,就只能把自己變得膽大些。其實最主要的,是她覺得自己沒有朋友,不好麻煩別人。
第二天課少,主要還沒有早八,于是晚上就打算玩玩游戲。剛進去呢,那不太熟的初中同學就拉她一起打游戲,看著游戲名字和之前不一樣了,本來還以為只是換了昵稱。但是接下來,她發現是排位的組隊房間。
想起幾天前打,因為她段位低,排位根本開不了,她嫌打字慢,直接開了麥說:“我段位太低了,排位開不了,你玩吧,我去玩兩把娛樂局就睡覺了?!?
對方不說話,正不知道是直接退出呢,還是等他回應。
片刻后,看到對方敲字回復:可以打的
說著,就點了開始。李梔月還想,總不能他幾天就到能跟她打排位的地步了吧?
結果進去之后發現對方段位跟她一樣,心中疑惑,但是不太熟,不好問。
就這樣狐疑的進入游戲,有輸有贏,但是她又打不動了。猶豫再三,怕對方覺得自己是輸了不想跟他玩了,在新一局開始的時候趕緊打字說:我困了,這局結束就不玩了。
徐棋蕭也回復道:好,這局結束我也不玩了
結束之后,她總感覺哪里不對,去看了一下剛才那個號的主頁,居然才玩了兩天。李梔月對于這個游戲并不熟悉,還想著怎么開個新號立馬就能邀請她了。對方的號才開兩天,段位就要追上她的了。她鉆石二,對方鉆石四,但她還是這個賽季第一次到鉆石這個段位。
想想就被自己菜笑了,但看著自己的場次,兩年了,這個號才打了不到兩百把,心中又釋然了。
段位低就低吧,反正自己又不愛打排位,這段位低,不是她應得的嗎?
又想著人家直接拿小號來帶她,也是服了,怎么就坑不怕呢!
腦海中突然有什么一閃而過,但她沒有抓住。算了,洗漱睡覺。
另一邊的徐棋蕭,也在反反復復的看她的戰績,和她最近一起玩的一些人的游戲主頁。舍友看到他沒開游戲,問他:“喲,不帶妹了?剛才聽到和你玩的是個妹子呢,怎樣?妹子長得好看不?有照片不?”
徐棋蕭把手機一翻,扣在一邊,對說話的舍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男生揶揄道:“嘖嘖嘖,不是我想的那樣是哪樣?之前也沒見你每天都上游戲,這幾天跟魔怔一樣,一天一沒事就登游戲。”
徐棋蕭有點不知道說什么了,拿起手機退出游戲,站起身道:“讓一下,我去廁所?!?
男生后退一步讓開路來,看著他的后腦勺說著:“怕什么,要是喜歡哥幾個給你出謀劃策,我們宿舍可就你沒談過戀愛了?!?
其他幾個也起哄道:“是啊小蕭,我們給你當軍師。不要怕,上!”
他沒吱聲,默默躲進廁所。他就只是初中和李梔月同班三年,高中甚至都不同校。自己又是那種不善言辭的人,初中要不是他的同桌是李梔月表弟,前桌女生跟李梔月能玩得來,他這樣木訥的人,跟李梔月都不會有過多交集吧。
那時候成績平平,李梔月比他們稍好一些,也像是個乖學生,會按時完成作業,他就跟著李梔月表弟一起抄過她的數學作業。李梔月跟誰都能說上幾句話,不像他,除了那幾個,就沒有其他說得上話的人。李梔月還給他講過數學題,除此之外,好像沒有其他的淵源了。
剩下的就是前不久這次,她發來一句“在嗎”,結果還是被盜號發的,那是三年多前加上好友到那天的第一條聊天消息。
在他的記憶中,李梔月算是一個小太陽一樣的女孩,不管是誰,只要她能幫,她就不會拒絕,對誰都笑著。學習也好,初中三年,只有一次因為課文沒背下來被留堂。其他時候,不管是英語語文還是化學,她都是班上前幾個去找老師或者組長背誦的。
如果是喜歡她,她能看上自己嗎?從前座位只隔著一個過道都沒什么太多交集,那現在隔著這樣遠的距離,自己能做什么?
李梔月從來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眼里會是小太陽一樣的,她以為,都會是像班主任老師說的那樣,覺得她脾氣古怪。
她對自己的認知還停留在小時候,易怒,脾氣暴躁,因為一點小事就和人爭執,甚至動手。反正就是,不管對方多厲害,不管對方在學校里是個什么人物,只要對方先動手,她一定會還手。打得過打不過另說,但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其實這也是小學時沒人跟她玩的原因,覺得她太犟了,打起架來是邊哭邊打,但就是不停。也不告狀,基本就自己處理了。少有人惹她,也不會跟她玩,畢竟人家講看過的動畫片,她什么也不知道。人家也怕她拿出跟高年級干架那樣式去捶他們。
后來長大些,在家演乖孩子的演技也能帶進學校了,才好一些,在家和在學校的差異漸漸縮小。再加上自己成績不上不下,認為老師基本上不會注意到她,她也情緒穩定得多了,集體活動也沒人會想起她,她認為她最喜歡的那個朋友也跟別人玩得很好。這些條件疊加起來,她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完美隱身了,跟透明人無異。
其實她不走心的跟誰都裝開朗,大家也就都以為她就是個樂觀開朗的人了,誰會知道面具之下藏著什么。
本來她以為在初中她這個人設立住了,結果初三開家長會的時候,班主任拿著成績單一個個跟家長分析,沒想到到她時,班主任會說出那句和小學班主任如出一轍的話——你家李梔月了嘛,就是脾氣有點怪,其他的成績這些沒什么太大的問題,只是有點偏科......
后面班主任說了什么,她就沒聽進去了,眼眶有點模糊。到底裝了這么久,還是被發現了。
小學四年級時,班主任也跟她媽說過:你家孩子脾氣有點怪,一個小女生,有時候還會打架,好幾次我喊她叫家長她都沒叫來,你們知道這事嗎?她怕是沒跟你們說叫家長的事。
也是那次家長會之后,她很少會打架了。因為她媽媽痛批了她一頓,告訴她家里沒錢沒權沒勢,要是遇到訛人的,家里難處理,會增加爸爸的負擔。
好像第一次,她清晰的認識到,自己是沒有依靠的。爸爸為了家時常在外奔波,媽媽總叫他們姐弟三人別惹事。雖然從來她都是被動的,但媽媽才不管。每一次她都只是還手,從來沒有先動手過。
她聽著媽媽訓誡,沒有說話,媽媽以為她不聽,差點挨打,她只好趕忙說“知道了”。她學會了窩囊,學會了退讓。到初中時,已經不會打架了。高中更別說,校規有一條就是——打架斗毆開除學籍處分。她要讀書,她要離開,她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不要年紀輕輕就結婚生子,重復媽媽的一生。
她不要變成她那動不動就歇斯底里的母親的樣子。
這樣的李梔月,如果知道有人覺得她是小太陽,大概會懷疑吧。如果聽說別人喜歡她,大概覺得別人只是一時興起,不會喜歡她很久,那等他自己失去興趣離開,或者弄生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