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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國外

陽光為古老的哥特式建筑鍍上金邊,常春藤在紅磚墻上投下斑駁光影。林知夏挽著父親的手臂,走在綠茵如毯的小徑上。空氣里是青草與烘焙咖啡豆混合的異國氣息。

“這里就是商學院主樓,你明年的主戰場。”林父指著前方恢弘的建筑,語氣溫和,少了商場的凌厲,多了父親的慈愛。他今天氣色紅潤,讓林知夏懸著的心踏實不少。重生后最欣慰的,就是父親健在,公司無恙。

“真美…”林知夏仰望著尖頂彩窗,由衷贊嘆。她下意識拿出手機想拍照,指尖卻滑向了微信。置頂的對話框里,最后一條還是她昨晚那句帶著點挑釁的語音——“學長自己來拿呀~”。下面空空如也。沒有詢問,沒有關心,甚至連一句公事公辦的“報告寫完了嗎?”都沒有。

心里那點小小的期待,像被戳破的氣球,無聲地癟了下去。系統在她腦海小聲播報:“宿主,目標好感度穩定在24%,無異常波動。”這更讓她有些泄氣。他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嗎?還是說,經歷了昨晚周皓軒的鬧劇,他反而覺得她是個麻煩?

“夏夏?”林父察覺到女兒瞬間的沉默和微微低落的情緒,關切地問,“是不是累了?時差沒倒過來?還是…”他頓了頓,聲音更輕,“還在想昨晚學校的事?周皓軒那混賬東西,爸爸都知道了。別怕,有爸爸在,他再敢騷擾你,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绷指傅恼Z氣帶著護犢的強硬。

林知夏心頭一暖,連忙收起手機,挽緊父親的手臂,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沒有啦爸!我就是覺得這里環境太好了,看呆了!您快看那邊噴泉,有小松鼠在喝水呢!”她指著遠處,努力將那個冰山身影暫時拋在腦后。

參觀完宏偉的圖書館,父女倆在校園咖啡館外的露天座休息。林知夏小口啜飲著熱可可,聽父親介紹周邊環境和生活便利,規劃著她未來的交換生活。

“對了,”林父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個牛皮紙文件袋,遞給林知夏,眼神帶著托付,“這是爸爸上次復查的詳細報告原件,還有醫生新給的飲食運動建議,全是英文的。你英文好,幫爸爸仔細看看,特別是那些禁忌事項,翻譯成中文標注一下?爸爸老了,眼神不好,怕看漏了?!?

林知夏接過文件袋,入手沉甸甸的。她打開,厚厚一疊英文報告和醫囑映入眼簾??粗切I的醫學術語,再看向父親溫和卻隱含一絲依賴的眼神,她心底那點關于江逾白的、帶著酸澀的兒女情長,瞬間被一種更沉重、更溫暖的責任感取代。前世父親猝然離世的痛楚仿佛還在心尖。

“嗯!包在我身上!”她用力點頭,眼神堅定,小心地將文件收好。她拿出手機,對著桌上漂亮的拉花咖啡和遠處沐浴在陽光中的鐘樓拍了幾張照片,點開朋友圈,編輯道:

【陪老爸考察未來根據地!空氣里飄著自由和烤松餅的香氣~[圖片][圖片]順便喜提‘御用翻譯’新職位(老爸的心臟復查報告,必須嚴肅認真對待!加油鴨?。?

發送。

陽光透過梧桐葉的縫隙灑下,在她低頭認真翻閱報告的側臉上跳躍。此刻,父親的健康和明朗的未來,像堅實的錨,暫時穩住了她因某人而搖曳的心緒。

汗水沿著緊繃的下頜線滾落,砸在滾燙的地面瞬間蒸發。江逾白一個干凈利落的假動作晃過防守,起跳,手腕發力,籃球劃出完美弧線,“唰”地空心入網。

“漂亮!”陸朝野吹了聲口哨,抹著汗湊過來撞他肩膀,“逾白,今天這狀態,打雞血了?還是心里憋著火?”

江逾白沒應聲,彎腰撿起滾到場邊的礦泉水,擰開猛灌幾口。冰水滑過喉嚨,卻澆不滅心頭那點莫名的、持續了一整天的滯澀感。他下意識摸向長椅上的手機,屏幕漆黑。指尖懸在電源鍵上,終是收回。

一天了。

從昨晚在老圖書館后門,看著她被沈依諾她們護著離開,她的對話框就再沒亮起過。沒有報平安,沒有問后續,連一個關于“報告怎么寫”的問題都沒有。這很不“林知夏”。按照她以往的習慣,就算被他說“冗余設計不足”,也會回個“收到!馬上改!”的小貓表情,仿佛永遠有用不完的熱情。

“喂!發什么呆!”陸朝野的大手在他眼前晃,“手機里有絕世美女照片???”他順著江逾白的目光瞥向那安靜如石的手機,笑得促狹,“哦~~等消息?等林學妹的?昨晚英雄救美后,人家沒給你發個‘謝主隆恩’?”

江逾白冷冷掃他一眼,將空瓶精準投入遠處垃圾桶:“無聊。”

“得了吧你!”葉驚鴻也湊過來,汗濕的球衣貼著胸膛,“從早上打球就心不在焉,中場休息摸手機八百回!剛才外語系系花親自給你送水,你倒好,‘不用,謝謝’,眼神都沒給一個,冷得人家姑娘都快哭了!以前好歹還維持個基本禮貌假笑呢!”他模仿著江逾白那凍死人的語氣。

陸朝野擠眉弄眼:“就是!這反常,太反常了!心里有人了?怕收了別人的水,某人知道了會…嗯哼?”他把“嗯哼”拖得意味深長。

江逾白抓起毛巾擦汗,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拔夷拇蔚乃鞘者^的?”他反問,聲音依舊平穩,但熟悉他的陸葉二人,卻嗅到了那細微的、被說中心事的緊繃。

“那不一樣!”葉驚鴻反駁,“以前是‘生人勿近,老子獨美’,今天嘛…”他笑嘻嘻地,“感覺像是‘家有仙妻,守身如玉’!”

江逾白沒再理會他們的調侃,抓起外套搭在肩上,徑直走向場邊長椅。他拿起手機,解鎖。屏幕亮起,通知欄依舊只有幾個無關緊要的群消息。他習慣性地向下滑動刷新了一下。

林知夏的頭像旁,赫然出現了一個紅色的朋友圈更新提示小圓點。

他點開。

最新動態跳入眼簾:異國的陽光、鐘樓、咖啡杯,女孩明媚的笑容。配文輕松,但“心臟復查報告”幾個字,像針一樣刺入他的視線。

江逾白握著手機的指節微微收緊。他想起林知夏曾無意間在討論某個校慶贊助商(醫療器械相關)時,順口提過一句“我爸心臟不太好,家里常備藥”。當時她語氣隨意,他卻記下了。此刻看到“復查報告”……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里,幾不可察地掠過一絲沉凝。

指尖在點贊的圖標上方懸停片刻,最終沒有落下。他只是點開了那幾張照片,放大,目光在她燦爛的笑容和手邊那個顯眼的牛皮紙文件袋上停留了數秒。然后,他退出了朋友圈。

點開那個置頂的對話框。輸入框里光標閃爍。

他指尖微動,打下一行字:【你父親的報告,需要幫忙找專業翻譯?】

盯著這行字看了幾秒,覺得過于突兀和…關心過度。全部刪掉。

又輸入:【國外還習慣?】

還是不妥。再次刪除。

最終,他鎖了屏,將手機揣回褲兜。動作干脆利落,帶著一種自我克制的冷硬。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孤獨地映在空曠的球場上。那點被強壓下去的、關于她父親健康的疑慮,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因她“失聯”而產生的滯悶感,在暮色中悄然發酵。

系統(在林知夏腦海,雖未觸發但邏輯上):江逾白看到了您的朋友圈,對“心臟復查報告”產生關注,情緒出現短暫波動,但被強行壓制。好感度隱性沉淀中。

地球兩端,暮色與晨光交織。一份厚重的復查報告,一個沉默的置頂對話框,成了連接兩顆悄然靠近卻壁壘重重的心靈的、無聲的橋梁。林知夏在翻譯醫囑的專注中尋求安定,而江逾白則在球場邊,獨自咀嚼著那份無人知曉的、冰山下翻涌的復雜心緒。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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