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沒有。”

哭鼻子？

姜肆青哂笑一聲，感覺自己有點被人小瞧了，就這么點小事還不值得她掉眼淚，只是有點心情不好罷了。

望著面前的人，姜肆青有些好奇：“虞姐姐不怨我得理不饒人，把園子中原本好好的氣氛都給破壞了嗎？”

“嗐”，虞瑤晴毫不在意地搖了搖頭，倒是十分理解她的做法。

“是她們欺負你在先，你不給她們好臉色看也是應該的。換做是我，只怕做的比你還要過分呢。”

她雖然不似旁人那般考慮得多，但也知道姜肆青這次是看在英國公府的面子上刻意收斂了。想到這兒，虞瑤晴面上隱現感激之色，沖姜肆青認真地福了福。

“這次還要多謝郡主沒有直接把我家園子給掀翻了，給我家小侄兒留下一個完整的滿月宴。”

姜肆青忙將人扶起只道：“應該的。”

經此一遭，虞瑤晴只覺得面前的人看起來哪哪都好，性子也與自己合得來，便有意親近，眨巴著大眼睛道：“還有你不要叫我虞姐姐了，你不若叫我阿晴吧，家里的人都是這么叫我的。”

“阿晴”，姜肆青下意識喃喃一聲，然后歪了歪頭笑道：“阿晴不若喚我阿青？”

“嗯！”虞瑤晴高興地點頭，緊接著眼睛突然睜得圓圓的，像兩顆又大又黑的葡萄，“阿青，我們的名字好像啊。”

姜肆青也反應過來了，讀音像字形也像，挑了下眉：“看來我們很有緣分嘛。”

虞瑤晴深有同感，心中暗喜。

“對了，阿晴可知剛才的那兩人是誰？”

想起剛才發生的事，姜肆青眉頭皺了皺，她常年在京城不認得人，但虞瑤晴想必是認得的。

“唔……”

虞瑤晴手指抵住下巴仔細回憶了下，“紅衣服的那人是文翰林家的女兒文映，她旁邊的是大理寺卿之女宋懷兮。”

“宋懷兮……”

姜肆青低聲重復了一遍，無意識地抿了抿唇，她對前面那個名字倒是并不在意，畢竟怎么看都只是個被人推出來殺人的刀罷了。

這樣想著，便見面前的虞瑤晴面露糾結，顯然是有話憋在心中不知道該不該說。姜肆青撫了撫袖中柔軟的荷包，若有所思，看來還有自己不知道的隱情啊……

“阿晴有話不如直說。”

虞瑤晴想起自己聽到的傳聞，對宋懷兮針對她的緣由隱約有了個猜測，只是一時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如今聽到這話，也不再糾結，咬咬牙說出了自己知道的事。

“當初先皇后病逝，太子殿下也因六皇子丟失惹圣上遷怒，被打發去京郊別苑。”

姜肆青倒也有些印象，她當時年紀小，只隱隱約約聽說父親母親說太子殿下失了圣心日子會不好過，要想辦法幫襯，卻不知道什么緣故，原來是因為六皇子丟了。

如此說來，寧堯就是那六皇子了……理清思路后，姜肆青眸色漸深。

“后來太子殿下在別苑受傷，性命垂危，是宋姑娘救了太子殿下。太后知道后震怒，勒令圣上將太子殿下接回皇宮，因為此事，太子殿下也對宋姑娘多有照拂。

如今宋姑娘歲數也不小了還未曾定親，便隱隱有傳言說她是在等太子殿下……”

話落，虞瑤晴低下頭去，不敢看姜肆青的神色，但幾乎可以想象得到。畢竟若是她的未婚夫和別人不清不楚的，她也會傷心生氣。

可那人是太子，阿青就算身份再尊貴，也不能奈他何。

虞瑤晴心中升起一陣憐惜，有些后悔自己說這些了，咬著唇道：“我只是聽說，聽說哈，說不定這些都是別人亂猜瞎說的呢。”

救命之恩……

姜肆青本來心情都平復得差不多了，聞言險些被氣笑了。怨不得宋懷兮和文映對她有股莫名的敵意，原來是陸晏明的“紅顏知己”啊。

她沒忍住磨了磨牙，心中忽然升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這些日子被他哄著，竟然險些沉浸在陸晏明的甜言蜜語中，將他的話當真了。

瞧著虞瑤晴關切的神色，姜肆青斂眉，清楚她是為了自己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知道了宋懷兮和陸晏明的淵源，總好過這樣摸瞎。

話雖如此，姜肆青心里還是不好受，盯著不遠處枯萎的葉子低聲道謝：“多謝阿晴跟我說這些。“

“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虞瑤晴理解她現在的感受，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便悄聲退去了。

迎熙園中還是很熱鬧，倒是顯得她們格格不入了，就像被隔絕在，待她走后姜肆青深吸一口氣，也坐不下去了，隨便找了個無人在意的小亭子坐著出神。

原本晴朗的天氣忽然變得陰沉起來，冷冽的風吹在人臉上像細線劃過一樣，又癢又疼，姜肆青卻恍若未覺。

“郡主……”

春桃一路上都在擔憂地看著自家郡主，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郡主這般失魂落魄過。郡主雖然不說，可是她能看出來自家郡主對太子殿下是有感情的，或許連郡主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

虞小姐的話她也聽懂了，心中不免對太子殿下生了幾分怨恨。郡主從小就是被寵著長大的，就沒有受到過這么大的委屈。

春桃有心說些什么安慰，卻也知道現在郡主最需要的是獨處，便默默地閉上了嘴。

只是姜肆青想靜一靜，有人卻偏不叫她如意。還未待多久，便有人沒有眼色地闖了進來，打破了來之不易的平靜。

“懷兮給郡主賠罪了，今日是懷兮的過錯，打擾郡主雅興了。”

耳邊傳來一道略顯熟悉的聲音，正是才見過不久的宋懷兮。

宋懷兮姿態柔美了行了一禮，她面容姣好，就像新抽的柳樹條一樣，惹人矚目，惹得春桃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自家郡主都不跟她計較了，她跟上來做什么！

姜肆青根本沒回頭，還是趴在欄桿上，聞言只懨懨道：“起來吧。”

見狀，宋懷兮手指輕微地動了動，心中劃過一絲不甘心，開口道：

“郡……”

話說到一半，卻被姜肆青直接打斷了，“你要是沒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春桃原以為宋懷兮還會糾纏不清，都做好將人“請出去”的準備了，卻不料她乖巧地很，只福了福身子便退出了亭子，不由得有些愕然。

正疑惑之際，耳邊突然傳來了驚呼聲——“小姐！”

是宋懷兮的丫鬟。

春桃都呆了，不合時宜地想起郡主看的話本子里的常見套路，她這是……要陷害郡主？

姜肆青一怔，也向聲音來源處看去，原是宋懷兮不小心滑倒了扭到了腳，此刻已經站起來了。

嘴唇動了動，剛想問問她沒事吧，便見她抬手間不小心掉出了一方素帕，那帕子上面的繡線都有些脫落了，可見是有些年頭了。

宋懷兮似乎是很珍惜那素帕，動作很快地將那帕子收入袖口中，但姜肆青還是看清了上面的圖案——是朵祥云，但又與尋常祥云有點不同，竟與陸晏明身上的樣式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