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這家伙是原本約了小白，想要從小白那里打聽恒茂的消息，別有用心的投機分子。

清醒過來的王凡，警惕地看著蔣愈哲。

“你問這個干什么？”

看到王凡一臉防備的樣子，蔣愈哲有些莫名其妙。

“就隨便聊一下啊，干嘛這么緊張……我看你的簡歷里寫著你畢業就進了華商，咱們也算是半個同行了，聊聊工作唄，不然你想跟我聊什么，感情嗎？”

蔣愈哲還是那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要不是王凡對周五那場風波刻骨銘心，差點真要以為蔣愈哲只是單純來找她敘舊了。

“別嬉皮笑臉的，你這次回國到底是因為什么？”

“嗐，能因為什么，這么多年沒回來了，回來看看不行嗎？公司正好安排我回來出差，這次可以呆一陣。”

“出差？你們清風這次又準備搞國內的哪家公司嗎？”

這下輪到蔣愈哲警惕起來。

“誒，這個不能聊啊，這個是商業機密了，咱倆是同行，你可別跟我瞎打聽。”

一想到蔣愈哲是在清風工作，王凡還是忍不住想和他劃清界限。

“咱倆算不上同行吧，我們券商做的都是明面上的工作，可不像你們清風這種靠著捕獵中概股獲利的‘禿鷹’。”

拋開因為清風引發的自查工作不說，王凡本身就對這些境外的做空機構沒什么好感，這些“禿鷹”在資本市場廝殺捕獵，快進快出，收獲了一筆豐厚的利潤后全身而退，只給本就脆弱的資本市場留下了一地雞毛。

尤其是像清風這樣專門盯著中概股啃食的公司，讓王凡的情緒更是上升到了政治立場的高度。

見王凡對自己的公司成見頗深，蔣愈哲也終于收起了他那副若無其事的神態。

“沒想到你對我的工作還挺有偏見。”蔣愈哲似乎是自嘲一般笑了笑，“做空機制是美股的常規操作，怎么被你說的好像多么見不得光似的。更何況，我們清風是調查機構，只負責調查研究，并受雇于任何一家基金。”

“可你們為什么就逮著中概股薅，蔣愈哲，你別忘了你也是中國人。”

“王凡同學，你這帽子可扣的太大了，若是這些公司本身沒有問題，我們再調查也影響不了它們。而且你的邏輯也有問題啊，不是我們逮著中概股薅，是有問題的，大多是中概股，你明白嗎？”

蔣愈哲從學生時代口才就不錯，王凡一時語塞，只得喃喃道：“但都是你們亂發布報告，才擾亂了正常的市場……”

蔣愈哲無奈地笑了笑，耐心解釋道：“你在國內做金融，可能對做空的玩法不太了解，天然就覺得做空是投機行為。其實一個健全的市場，就是會有人做多，有人做空，也正是因為有了我們這樣的清道夫存在，市場透明度才更高，信息才能更對稱。正如我們公司的命名一樣，像一縷清風吹走籠罩在市場上的迷霧。”

說起自己的工作，蔣愈哲兩眼放光，似乎很是自豪。

這倒是與蘇世杰對清風的評價完全不一樣。

王凡見自己馬上就快要被蔣愈哲的一番歪理說服，索性開門見山。

“蔣愈哲，你這次回國出差，是不是為了實地調查取證？”

王凡一邊打著直球，一邊仔細觀察蔣愈哲的反應，試圖從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些答案。

但蔣愈哲卻出乎意料地沒什么反應，也沒有理會王凡的問題。

“都說了是商業機密不能問了……好了，既然我們對我的工作有分歧，就不聊這個了，我們好久不見，說點開心的話題吧！”

“不……不聊這個了？”

蔣愈哲的主動放棄，讓王凡有些懵。

這家伙不是來找自己套話的嗎？

自己主動提起恒茂，怎么蔣愈哲反而不再進一步打探了呢？難道他已經收集到了消息，不需要再從自己這邊打探些什么了？

之后，蔣愈哲果然不再提一句工作的事情，轉而聊起這些年自己在美國生活的趣事，讓將信將疑的王凡也慢慢卸下心防。

不知不覺，夜色已經越來越深，考慮到是工作日的晚上，蔣愈哲提出送王凡回家。

或許是被喜悅沖昏了頭腦，讓王凡忘記了即使是相距一公里，也是離公司不遠的地方。

二人從居酒屋出來，沒走幾步，迎面竟遇上了剛下班的蘇世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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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六目相對，只有王凡最是尷尬，不知該不該介紹二人認識。

“小凡？你今天走得早，我還以為你回家休息了。”

蘇世杰先打破了沉默，他打量了一眼王凡身邊的蔣愈哲，問道：“約會？”

“不是不是！就是我一個高中同學，剛回國，就一起吃了個飯。”

王凡忙不迭地解釋起來，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干嘛這么著急解釋，蘇世杰雖然是很照顧他的前輩，但自己似乎也沒有義務跟他解釋自己的私生活，只是王凡本能地不想被誤會。

蘇世杰沉默不語，讓王凡覺得自己的解釋似乎弄巧成拙。

“世杰哥，你這是……剛下班？”

王凡趕緊試圖轉移一下話題。

“嗯，整理了一下過幾天要去盡調的項目的資料清單。”蘇世杰終于開口了，“小凡，你身體剛恢復，在外面別熬得太晚，早點回去休息啊。”

“嗯嗯，知道了，那明天見。”

“對了，我昨天跟你說的事情，希望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見王凡要走，蘇世杰沒頭沒尾地補充了一句。

王凡愣了一會兒，想起蘇世杰昨天跟她提起想帶她跳槽去陸金證券的事情，雖然不知道蘇世杰為何此時說起這個，但還是應了一聲，表示自己會好好考慮。

王凡總覺得氣氛有些奇怪，草草回應了蘇世杰，拉著蔣愈哲就準備離開。

但蔣愈哲的腳步卻滯留在原地沒有移動。

王凡發現拉不動蔣愈哲，回頭一看，發現蔣愈哲此刻正饒有興味地盯著蘇世杰，而蘇世杰也正盯著蔣愈哲打量。

這場景，讓王凡感到一股寒意從腳下飄出，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下一秒，蔣愈哲的舉動就更讓王凡緊張了。

他竟然掏出了一張名片，遞給了蘇世杰。

“你是小凡的同事吧，你好，我叫蔣愈哲。”

蔣愈哲不知怎么，也跟著蘇世杰改口叫起了“小凡”這個昵稱，聽慣了他“王凡同學”的稱呼，這一昵稱從蔣愈哲嘴里一出來，讓王凡有些別扭。

同時感到別扭的還有蘇世杰，他接過對方遞過來名片，借著燈光看了一眼。

“清風？”

完了，王凡心中叫苦不迭。

此時的蘇世杰還不知道，周五清風就會發布那份讓他們雞飛狗跳的財務造假調查報告。

而到了周五，蘇世杰就會發現，恒茂項目的經辦人和清風的人，早在周三就有了私下的秘密見面。

雖然自己和蔣愈哲這一晚，并沒有談及恒茂的細節。

但那個時候，恐怕她有八張嘴，也很難解釋清楚自己和這件事完全沒有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