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茂項目取得了關鍵性的成果，成功告一段落，二組成員們連日來緊繃的神經也開始逐步放松下來。

下午款項劃出后，Tony甚至破天荒地請大家吃了個下午茶，雖然只是幾杯blueglass，還開了發票報銷，但對于平日里一毛不拔的Tony來說已經很難得了。

兩位實習生嘴很甜，將這一頓犒勞歸功在王凡身上。

“全靠凡姐，我們才吃上了楊總的下午茶。”

這話說得王凡都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平時他們正式員工忙，加班到夜里是常有的事，兩個實習生雖然幫不上太多忙，但也因此不敢隨意提前下班，哪怕是呆坐著也要陪著一起熬夜。今天項目順利成立，王凡的加班也告一段落，兩位實習生也跟著沾了光。

快到下班時間，實習生小白有些不好意思地來找王凡。

“凡姐，我出去一下哦，有一個清風的研究員在LinkedIn上加我好友，說想找我做個簡單的采訪，已經快到公司樓下了。”

王凡知道小白在閑暇時候有做自媒體，網上有些實習生喜歡借用金融機構的光環為自己漲粉，對此有些公司是禁止的，但華商證券本身并不排斥這種行為，甚至有時還會借用粉絲量高的實習生幫自己宣傳。

公司既然不管，王凡自然也樂得做人情，在工作完成的情況下，遇到小白需要去做視頻相關的工作，她向來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今天她卻從小白的話里敏銳地捕捉到了兩個字。

“清風？”

這兩個字，又喚回了王凡內心深處的不安。

曾經因為清風一篇所謂的“揭秘”報告，王凡剛剛成立的項目就面臨著繁重的自查。

而根據蘇世杰所說，那不過是配合境外資金做空的一種手段。

想到自己的猝死竟是一場資本博弈中的犧牲品，王凡只覺得格外不爽。

“清風？清風不是那個做空的研究機構么，他們什么時候也有自媒體的業務了？”

“我也覺得有些奇怪，但看這人的LinkedIn好像沒什么破綻……凡姐要不你幫我看看？”

被王凡這么一說，小白也有些拿不準了，之前采訪他的大多是一些自媒體同行，雖然自己小有一些粉絲量，但不至于驚動到清風這種專業機構來采訪他吧……

擔心遭遇騙局，小白乖巧地遞過手機，請王凡幫他把把關。

王凡接過手機，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小白口中的“研究員”，差點背過氣去。

一張難忘的臉映入眼簾。

竟然又是蔣愈哲。

這張臉已經折磨了他一宿，沒想到又以這種方式出現在她眼前。

這兩天莫不是撞了邪，怎么到處都有他，一個消失了十年的人。

只是沒想到蔣愈哲如今的工作竟然是清風的研究員。

這也太巧了。

王凡翻看著蔣愈哲掛在LinkedIn上的信息。四年前，蔣愈哲從西海岸一所商學院研究生畢業，之后就進入了清風，按年頭來說應該也算是老員工了。

可是，蔣愈哲作為清風的研究員，怎么干起了采訪實習生的任務？

即便王凡也是個職場小白，她也清楚清風的研究員，沒有這樣的工作內容。

王凡當然不會天真地認為這是蔣愈哲為了與自己的重逢而做的努力，她下意識地就想到了周五時，清風將會發布恒茂財務造假的消息。

蔣愈哲聯系小白，到底是單純地做個采訪，還是想從小白那里套一下恒茂項目的信息，王凡有些不敢想。

甚至就連這次以相親為名的重逢，是不是為了從她身上套取恒茂的消息，王凡更加不敢想。

高春梅說二人會有共同語言，果然不假。

兩人何止是在同一片金融市場工作，甚至所研究的標的公司都是一樣的，只不過，他們站在了對立的兩端。

王凡感到有些莫名地煩躁。

蔣愈哲就像一尾金魚一般，不知何時又闖了回來，打了個回旋，絲滑地在她的工作和生活中游來游去。

但王凡卻難以辨別蔣愈哲是帶著什么樣的目的游回自己身邊的。

這難道就是對自己十年前惡語傷人的報應嗎？

十年前自己懦弱敏感，傷害了自己更傷害了蔣愈哲，十年過去，自己似乎仍舊是不知該以何種姿態面對這個人。

但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了。

“小白，這個采訪感覺怪怪的，你先找個借口推掉吧。”

小白還在猶豫，路過的林娜聽見二人議論清風，也插嘴勸道：“小凡說的對，清風這種做空機構就跟狗仔一樣，到處找人打探消息，小白你沒什么經驗，當心被套話錄音了哦。”

被林娜這一嚇唬，小白也不敢再猶豫，聽話地推掉了采訪。

王凡松了口氣，打開手機翻起了高春梅昨晚發給他的蔣愈哲的簡歷。

昨晚的王凡只顧著沉湎于往事，還沒來得及看看這十年里蔣愈哲都做了些什么。

蔣愈哲的簡歷寫的很詳細，從他十年前出國讀書，中間經歷了幾次交換學習，到四年前進入總部位于加州的清風，每一年發生了什么，幾乎都列的清清楚楚。

這十年來，他的行程像個陀螺一樣滿，卻沒有一步在國內停留過。

王凡正對著簡歷愣神，高春梅發來消息。

“凡凡，昨天發你那個男孩你見了沒有，對方說很滿意，你快找個時間見見啊！姥姥這周五就是八十大壽了，要是能看對眼，這次就直接帶回家給家里人都看看。”

高春梅一如既往地風風火火，八字還沒一撇就開始計劃起來了，王凡還沒來得及回復，高春梅的第二條信息緊接著發了過來。

“算了，看你這磨磨唧唧的，我還是買張票過來親自盯著你吧！”

王凡一想到高春梅來的話事情將變得更加不可控制，馬上飛快地回復高春梅——“別，不用來了，我今天就見。”

然后王凡找出那條被自己看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好友申請，點了通過。

在彈出的對話框里，王凡氣呼呼地敲下一行字。

“蔣愈哲，你到底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