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歇在院子里,輕輕打著香扇,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丫鬟打簾進來,伏在她耳側道:“姑娘,裴公子遣人送了信來。”
魏昌玉微微一怔,掃了一眼信箋,并沒有接,似笑非笑地道:“他如今還在受罰,如何送得出信來?蘭舟,若是被祖母知道了,仔細你的皮?!?
“奴婢萬萬不敢欺瞞姑娘,確實是裴公子送來的?!?
倒是一副盼著她與裴少雍能成好事的樣子。
不知道是這丫鬟眼皮子淺還是裴少雍拎不清,私相授受已是不大光彩的事情了,更何況如今還是國喪,這事情鬧大了,別說去瑯琊,講究些的人家已經把宋明善一條白綾勒死了。
因為魏昌玉奪權成功,登基稱帝,大宣女子的地位達到了空前的高度,甚至還有未來得及推行的女官制度,但這并不代表男女地位一定平等,世俗禮教對女性依舊苛刻。
更何況,她的薨逝還有可能加大對女子的束縛。
魏昌玉對著這個燙手山芋有些頭疼,卻忽然問:“裴少雍和皇夫裴丞有什么聯系嗎?”
松鶴院
宋漱春侍候老太太喝完藥,拿著小鉗子剝核桃,她的手藝極好,一個核桃完整地從她白皙的掌心滾到盤子里。
南珠簪子晃了晃,宋漱春哄得老太太眉開眼笑。
往常來陪老太太的,都是大房的宋時鶯,但自衛入硯放回府邸的消息傳來,宋時鶯就病了,好幾日不曾來了。
老太太說什么,宋漱春也輕聲細語地應,“催春窩了好些日子,不敢鬧出聲響,如今去同永康伯府的姑娘去玩了。聽說整日有官兵在街道上巡邏,那些國喪期間鬧事的,全部下了昭獄?!?
老太太這些日子也被女帝的喪事折騰得難受,好容易才消停下來,對這個孫女也不藏著掖著。
隨意答道:“聽你父親說,是朝中兩位大人斗法呢,約莫皇夫……裴大人吃了虧,脾氣大了。你也知道的,那是位活閻王。”
“唉,”宋漱春不知想起了什么,問道:“祖母那日說,要將明善送回瑯琊,不知現在是個什么說法?”
宋家整體是和諧的,就是宋四姑娘性子鬧騰了些,宋明善小心思多,余下的姑娘都是非常識大體的。
宋漱春性情最好,也最拎得清,平日不見得多喜歡宋明善這個妹妹,但該說話時還是會為她說話的。
“我和太太說過了,她也是同意的。六丫頭瞧著乖順,但心思多,總覺得要自己爭些什么,但總是爭些不該爭的東西?!崩咸贿呎f,一邊看著宋時鶯。
宋漱春道:“明善性子不壞,只是心思敏感,下人嘴碎,在她跟前說些嫡庶有別的話,讓她心底不踏實,好好教教,她不見得聽不進去?!?
“好了,你也不用說了,她的性子不算壞,但不老實,就該嚇一嚇她,讓她本分些,不然還要鬧出些叫我們家難堪的事情來?!?
老太太心底也是有盤算的,把她送到瑯琊去,多半也就是過了國喪,就把她嫁了,反正就算回京城,那也是待嫁的事情了。
她并不覺得這樣有什么錯,甚至算對得起宋明善的了。
過了一會兒,老太太又問:“時鶯這些日子還好嗎?”
宋漱春道:“已經派人去瞧過了,已經用了藥,大夫說要將養些日子,并無大礙。”
老太太頷首,對她道:“對了,可以讓太太往瑯琊那邊遞信了,讓他們準備著,差不多就可以把人送過去了?!?
宋漱春也只好應下,她出門的時候,老太太還讓嬤嬤把一些放在庫房里的補藥給宋時鶯送去。
都是孫女,心要偏到天邊去了。
宋明善那小心眼,不知道要怎么鬧呢,既然老太太這么說了,也就只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