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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入京!

  • 挽中唐于既倒
  • 空啼啼
  • 3264字
  • 2024-07-04 23:36:42

獨孤謂撩起馬車車廂前的帷幔,探出頭去環顧四周,深秋時節,官道邊一片肅殺蕭瑟之景。凋零完樹葉只剩軀干的枯木伴著細細潺流,此景似乎亙古不變。

偶有幾只叫不出名字的鳥在空中嘶啞聒噪著,更添了獨孤謂心中寂寥無趣之情。

狂風吹過,飛沙走石,獨孤謂猝不及防下嗆到了氣管,咳嗽嘔吐了好一會兒。

他神情痛苦得坐回位置,向身邊的韓約問道:“韓將軍,你對長安城附近的地理位置熟悉,咱們離鳳翔城還有多久啊,我身子骨都要被顛的散架了。”

韓約從懷中掏出堪輿圖,正要估算距離,忽然聽到車外響聲陣陣,爆竹聲齊鳴,好似雷公做法,更有沉悶馬蹄聲從遠至近傳來,踩得大地都在震動。

護衛使者的神策軍紛紛撥轉馬頭,圍著馬車列陣,個個拔刀在手,寒芒畢露。

馬蹄聲逐漸消停,只能聽到輕微的嘶鳴,對方隊伍在三里之外駐扎不動,而后有三騎脫離隊伍慢慢來到神策軍前,為首的青年翻身下馬步行至馬車旁,拱手問道:

“來者可是天使?”

獨孤謂透過帷幔縫隙瞥了一眼,覺得對方很是眼熟,便彎腰下車,卻不想腳步虛浮打了個踉蹌,險些要摔倒在地,幸虧青年一把抓住他。

“王顯兄!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在這。”看清青年樣貌后獨孤謂很是驚訝,面前那人是和自己同一年科舉的考生,兩人之前便相識,關系莫逆,不過在王顯科舉失敗后交集越來越少,此后更是聽不到他的消息,沒想到在這碰見他。

王顯笑意盈盈,“獨孤兄別來無恙,我如今是鄭相公的幕僚,特奉其命前來迎接,沒想到是那宣命的使節是你。”

獨孤謂感慨萬千:“想當年我們兄弟二人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如今兩鬢都能看見華發了。”

“獨孤兄才學斐然,能力出眾,這才幾年便做到禮部員外郎,給當今圣上宣讀旨意了。不像我,只能借助家里的關系做個幕僚,勉強混口飯吃。”

獨孤謂朝周圍看看,見神策軍都離得很遠,這才小聲私語道:

“能做鄭相公的幕僚那也是人中龍鳳了,在下此次前來,便是圣上要招他回宮重新啟用為相。賈相公身體很差上書請辭,圣上允了,又封他為太子太保,留在長安休養,這位置不就騰出來了嗎...再說了,如今李相公仗著誅惡功勞,大權獨攬,驕橫跋扈,唯有請鄭相公回京才能治住他....”

王顯歪了歪了頭,二人對視一眼。

“獨孤兄,慎言!慎言!”

一切盡在不言中。

獨孤謂像是想起什么。

“王兄,你說靠家里的關系是指?”

“唉,說來慚愧,家父乃是京兆尹王璠,與鄭相公是舊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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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翔府衙深處。

獨孤謂把圣上的詔令文書恭敬遞給鄭注,而后便識趣的離開和王顯去敘舊了。

鄭注和韓約二人在他府衙住所把酒言歡,隨著氣氛漸熱,韓約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情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涕淚縱橫。

“鄭相公,我,我對不住您啊。”

鄭注佯裝驚訝,趕緊起身去攙扶韓約,看似要把他拉起來,卻只是用的虛力,韓約還是傻愣愣在地上跪著。

“韓將軍,你這是要折煞我啊,金吾衛將領和地方節度使私下碰面,咋倆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你還給我下跪,這下更洗不清了。”

“在下如今已不在金吾衛軍內任職,被李訓那廝擢升為神策軍觀察使。”

“這可是好事啊!”鄭注提著酒壺滿滿倒上一杯葡萄酒,一口悶掉,極其瀟灑,“監察左右兩隊神策軍,何等的榮耀,我先干為敬,為將軍賀喜!”

韓約的臉根本看不見喜色,耷拉著腦袋,欲哭無淚。

“鄭相公,您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我這位置看似權大,其實早就被架空了,不過是被尊起來的一具泥塑罷了,根本沒有兵權在手,李訓那廝對我明升暗降,是在害我啊!”

鄭注心底冷哼一聲,自己可是這主意的祖宗,如何不知!

當年自己和圣人密謀毒殺王守澄時,就曾忌憚過他手里的神策軍兵權,特地等拔擢他為觀察使后才動的手,頂替他位置的正是仇士良,沒想到殺了老虎又引來了豺狼。

“這...李相公怎會如此?不是你和他共謀的甘露之變嗎。老夫雖遠在鳳翔,卻也聽說當時情況之緊急險惡,幸而將軍英勇無畏、挺身而出,把閹黨是殺的片甲不留,能出將軍這般的曠世名將,實乃天佑我大唐。”

韓約有點懵,他不知道鄭注是在認真夸他還是譏諷他。猶豫了一會兒,便對著鄭注不住的磕頭。

“韓將軍這是做啥?”

“鄭相公,小人錯了,小人真知道錯了。我也是被李訓那廝蒙蔽了,他怕您在鳳翔招募好兵馬,里應外合下闖進長安城把仇中尉殺了,立下這奇功他就再也沒法壓過您了,便私下和我商議提前動兵,假借天降甘露的名義把閹黨誘騙至金吾衛院內剿殺。”

“小的也是一時鬼迷心竅,這才做了對不起鄭相公您的事。小的知道錯了,還望相公不嫌棄,以后定會為相公鞍前馬后,絕無二心。”

鄭注沉默半晌,突然面露苦色,悠悠嘆氣道:

“我和李相公亦師亦友,實在不相信他會做出背叛我們盟約的事。罷了罷了,我也心灰意冷,無意仕途,過兩天便上書請辭這節度使之位,回老家當個富家翁泛舟江上了。”

話畢,抬腿便要往門外走,卻不想韓約死活抓住他靴子不松手。

“韓將軍,你這是何意呢?”

“鄭相公你走了,圣上怎么辦,國事怎么辦,這天下蒼生怎么辦?”

“唉,窮則獨善其身,我如今已無那心思了,李相公倒是很醉心于這權力,而且他也有能力治好這世道。”

“呸!”韓約狠狠吐了口唾沫,“李訓那廝剛愎自用、唯利是圖,仇士良沒死多久就開始大肆排除異己,給自己的心腹安插職位,任人唯親培植黨羽。甚至還和魚中尉勾搭上。他們早晚要圖謀不軌,這朝廷沒了您早就是岌岌可危了。”

見鄭注還是沒有反應,韓約一咬牙:“鄭相公,李訓那廝早在甘露之變前便密謀除掉您,這次官吏變動您怕是也知道,不少您的門生故吏都被李訓潑了臟水,要不是圣上保著,他們早就被拉到獨柳樹前砍頭了。”

“您不為了蒼生,不為了圣上,也得為了自己啊!樹欲靜而風不止,李訓想害您的心是不會停的。”

鄭注假裝痛苦的閉上雙眼,再睜開時,已是精芒四射,他盯著跪伏著的韓約問道:

“韓將軍,我聽聞你來鳳翔前,曾秘密被圣上召見過?”

韓約猛地抬起頭,嚇出一身冷汗,這事極為私密,鄭注怎么知道,看來他在長安城中的勢力還是恐怖的厲害,絕不能小覷。

“不瞞相公,我來此見您正是圣上的安排!”

“圣上口諭:鄭相若是有了退隱之心,你就對他說,‘卿忘了白起、韓信、高仙芝之事乎?’”

許是韓約模仿李昂的音調太過奇怪,鄭注哈哈大笑,他隨即撕開詔令,只見上面清晰寫著:

“國可十載無君,但不可一日無卿!”

柳公權的字寫得虬勁有力,鄭注嘖嘖稱奇,隨后便徑直打開房門,對外吩咐道:

“來人,令鳳翔軍整備集合,開拔歸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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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州城外

李德裕正手持魚竿,孤坐在河水邊垂釣,遠處一位文士手持詔令氣喘吁吁的跑來。

“李公,圣上口諭,宣你回長安任工部尚書。”

李德裕眼皮都沒抬,對這個任命顯得意興闌珊。

“不去,裴詔你幫我上書,就說我身患重病,哪也去不了。”

青年文士小心的踩過爛泥地,有些心疼自己才買的布鞋。

“李公,一部之首的位置你都不去啊,如今牛僧孺、李宗閔等均不在朝中,有啥好怕的。”

“你小子別用激將法這套,還嫩了點。”李德裕仍舊不為所動,“甘露之變才多久,朝中動蕩不安,天下壞事頻發,圣上想讓我回去收拾爛攤子,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誰干。再說了,李訓、鄭注、王璠、舒元輿等人勢必要有一場死斗,你我作壁上觀不好嗎?虧你爺爺還是裴度,他那明哲保身的本事你是一點沒學到啊。”

裴詔想了想,李公說的也有道理,而且他做的決定,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自己就不用費口舌去勸他了。

“唉,李公,你猜圣上這書信里寫了什么?”

李德裕憑借自己對唐文宗的了解,不假思索回答道:

“青史留名。”

裴詔小心地把信件從火漆那撕開,抽出其中的紙張看了一眼,輕笑說:

“李公,你終于算錯了一次。”

“哦?”李德裕放下魚竿,疑惑地抬起頭,“那便是寫著‘千古一相’。”

裴詔繼續搖著頭,伸手把紙張遞過來,李德裕接過,只見上面鐫秀硬朗的墨字寫著: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李德裕低頭沉默不語,卻不想此時一條肥魚咬鉤了,魚竿抖動的厲害。

眼見李德裕沒反應,裴詔急的自作主張把桿子拎起。

“是條鯽魚,這條也太大了吧,李公,今晚你有口福了。”

“走吧。”李德裕輕聲吩咐。

裴詔答應了一聲,拽著魚線跟著李德裕走,卻不想李德裕回頭一把奪過魚竿,徑直扔進了河里。

“我這已經有別的魚上鉤了。”

“莫不是李公是別人的魚吧。”

裴詔定定看著他,二人突然相視一笑。

“李公,那我回去收拾行李?”

“嗯,記得多帶兩張胡餅路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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