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在這個夢最開始的時候，是什么故事都沒有的。

“當時的我就只感覺到了一陣天旋地轉。緊接著，我就發現自己仿佛懸浮在了空中，以一種衛星的視角俯瞰著整個炎夏的版圖。

“這一段的夢境感覺非常奇怪，我有印象它是很漫長的，但是又感覺它非常地短暫......

“不過這一點也可能是因為信息量太少產生的錯覺，畢竟懸在天空中的時候我幾乎看不到任何人，也沒有辦法經歷任何事，唯一能看到的，只有底下的江水在不斷翻涌，一直向東流去。

“轉機發生在有一次我突然聽到了三聲鐘響之后，當時的我突然感覺自己從高空中猛地向下墜去，當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我就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營帳之中了。

“我向周圍望去，不知道為什么，我就很自然地意識到了，我化身的是虎牢關前反董卓聯盟的一名小兵。而此時在營帳內大家在討論的，則是由誰來去迎戰華雄的事情。”

陳凡一邊說著，一邊在筆記本上將他記錄下來的關鍵詞連成了線：

煮著酒的營帳、高大巍峨的關卡......

華雄、關羽......

說到這里的時候，陳凡也意識到了，他在夢中所經歷的這段劇情，正是溫酒斬華雄！

之前蘇菲說從那本精裝版的《三國演義》上掃到了原初的信息，同樣也是這一段！

這兩者......是有什么關聯嗎？

陳凡心念電轉，不過他并沒有打算岔開話題思考這些，他至少要把記憶中的故事都講完才行。

于是他用筆在紙上點了點另外幾個關鍵詞，接著說道：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倒是跟小說里‘溫酒斬華雄’那一段差不多，我這里就不贅述了，關鍵是后面發生的故事。

“后面的幾天并沒有發生任何戰斗，所以當時我一直以為這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跟歷史上的三國差不多的低武世界。

“抱著這樣的想法，又知道了后面是三英戰呂布的劇情，我就想著，要不就順便看一場頂級武將們的戰斗，也好增長一下見識......可結果，異變就發生在了三英戰呂布前的那個時候......

“當時的我站在虎牢關前，只想著看戲，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世界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那樣子的。這個三國的世界......根本就不是我所以為的《三國演義》的原著世界，而是一個類似《神話版三國》那樣的高武三國世界！

“所以，就在我準備看呂布怎么從虎牢關里出場的時候，我卻發現了，他根本不是從虎牢關里出來的！他是直接從虎牢關那百米高的城墻上跳下來的！

“不僅如此，在他跳下來之后，他不僅毫發無損，竟然還直接在地上砸出了一道沖擊波！

“那沖擊波就這么朝著我沖了過來，我根本沒有辦法阻擋！眼看著就要被砍成兩半！

“可就在這時，武關關......對，是武關關！是她及時擋在了我的身前，替我擋下了那沖擊波，我才幸免于難！”

說到這里的時候，陳凡再次停頓了一下，他需要喘口氣。

剛剛在寫下故事的大綱時，其實他是沒有什么感覺的，他雖然有故事的碎片化記憶，但卻根本無法代入當時在夢里他經歷這些故事時產生的情緒。

直到現在，他以親身經歷者的視角講述這些在夢里發生的故事時，他才體會到了那時，他要獨自面對那能夠摧毀一切的沖擊波時的恐懼。

他現在甚至能夠重新回憶起來，那一道沖擊波是怎么橫掃了站在他身前的武關關的。

在那樣的沖擊波面前，普通人的肉身根本無法抵擋......

陳凡突然有一種錯覺，似乎武關關的鮮血此刻還依然黏在自己的身上，這種感覺讓他不寒而栗。

嘶——

陳凡深吸了一口氣，避免自己陷入到那種情緒里面去，他抬頭看向紅葉和蘇菲，她們兩人這時都很認真地看著她。

“神靈大人，那么然后呢？”

蘇菲見陳凡似乎調整好了，趕緊接話問道。

“然后？好吧，這個故事后面的事情，我已經不太記得了，我看大綱里也沒有提到，可能是后面不太重要吧。”陳凡回答。

他突然意識到了，夢里的第一個故事精彩的部分實際上就兩個：

一個是他穿越的其實是高武三國的反轉，另外一個就是武關關把他救了下來。

一般人只會記住故事里精彩的部分，所以他留存的記憶就只剩下了這兩個，其他那些不太精彩的劇情，可能他也在夢中經歷過，只是在蘇醒之后很快就遺忘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陳凡立刻意識到，他必須接著說下一個故事了。

“好，這個故事就先記錄到這里吧，剩下的以后再分析也不遲，我要開始講第二個故事了。”

蘇菲點了點頭，她已經準備好化成了一個人形錄音機了。

“第二個故事......我記得開始的部分跟第一個故事是一樣的，我同樣是懸浮在天空之中，然后忽然墜落。

“然后，在落到一個小兵身上的瞬間，我就知道了當前所在的位置是赤壁了。而且在這次的故事里，我被歸到的是劉備的陣營。

“接著......等等，接著......發生了什么？”

說到這里的時候，陳凡愣住了，他低頭向自己的筆記本看去，明明上面的幾個關鍵詞都寫得異常清晰，如果交給一個經驗豐富的小說家將其排列組合，肯定能形成一個跌宕起伏的好故事。

可不知道為何，這些本應該存在他的腦海里故事，卻像是被瞬間清空了似的。

只是講到第二個故事而已，記憶竟然消散得那么快嗎？

陳凡突然感到有些恐懼，明明前一秒還記得的東西，結果在下一秒瞬間就忘記了，而且偏偏自己卻還記得自己在上一秒是記得那些東西的。

賊老天......連記憶都可以篡改了嗎？

之前的四年里，文字描述可以毫無偏差地反應他心中的想法，可以強迫他做出其所描述的動作，堪稱全知全能，這些都還是他可以理解的。

可是......操控人的記憶，讓人無法選擇地遺忘他想要記住的東西......

這到底是什么樣的魔鬼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啊？

人本身就是由記憶組成的，是記憶造就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性格，若是連記憶都可以更改，那豈不是連人的性格也可以隨意更改了嗎？

那我還是我嗎？

【看著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跡，卻發現自己對后面發生的事情一點記憶都沒有了，深深的無力感籠罩了陳凡。】

就在這時，文字描述再一次出現在了陳凡的眼前，他無法抗拒地掃了一眼，只覺得更加地無力，這上面寫的是對的，他確實被無力感籠罩了，毫無偏差。

等等......偏差？

突然，陳凡顫抖了一下，他發現他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從夢中醒來之后，自己一直忙著將故事給記錄下來，對眼前出現的文字描述都下意識地忽略了，根本不曾注意過那兩條該死的、常駐的文字描述有沒有發生變化！

劇情偏差值和劇情進度！

陳凡猛地抬起頭，向前看去。

那兩條文字描述確實發生了變化，只不過，這變化卻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劇情偏差值：7→2】

【劇情進度：第六章→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