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四周仿佛包圍著不可名狀的東西,潛伏在黑暗中,窺視,伺機而動。
逃離,心跳得如此劇烈,以至于感覺整個胸腔都在震動,努力控制呼吸,感覺快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天清地濁,天動地靜。”心里不停地默念靜心咒,腳下的速度卻感覺越來越快,5分鐘進去1分鐘跑出來。
回到主路,附近沒有人路過,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受到了自由的空氣,抬頭望向天空,心中默念著感謝,感謝這寧靜的夜晚和這片土地接納了我的逃離。
身體,明顯的變化。
從小跑步就是不及格,大致原因就是一跑步右下腹部就劇烈疼痛,這次有一種由內而外的輕松,肌肉也沒有緊繃感。
不確定是酒精作用,還是出于心理恐懼,亦或是別的原因,身體機能確實有所提高。沒時間也沒條件得出答案是什么。現在考慮的問題是。
猶豫,要不要報警。
懷疑,自己會不會看錯了,到時候報假警。
反復安慰自己,還是正義打敗了恐懼,決定回去確認一下。
所幸之至,沒有迷路,很快回到了充氣娃娃附近。
天空開始飄起毛毛細雨,找到那個白花花的石頭,用樹葉墊著小心翼翼翻過來,仔細打量,我不確定是什么動物的頭骨,于是拍照開始識圖。
結果顯示是狗的頭蓋骨,那我應該可以相信科學,看著也不是很像人頭骨,感覺要小很多。于是,我只是輕輕地把它放回去并用旁邊的土填蓋了起來,希望它早日有個好歸宿,無意打擾,莫見怪。
處理完之后,我就著滿手的泥土盡我所能地把充氣娃娃疊一疊,雙手緊緊握著邊角處,回到主路,將它扔到了垃圾桶,這娃娃皮膚觸感挺真實的,不知道是不是下雨溫度有點涼的緣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圖古千里打來了電話,因為不想有太多交集,策略會時只交換了名片沒加微信。
他那邊有個一級的項目,做新能源Topcon電池的,產業背景的一家上市公司成立的基金管理部門領投,廠將建在江蘇徐州。問我有沒有興趣,去見一下那個領投人。
雖然這個項目聽起來已經沒有什么吸引力了,但是有產業背景的領投人也是可以見一見,積累一個人脈放在那。
我準備和圖古千里去深圳見這個倪偉,助理說倪偉回江西老家休假一段時間,要有事可以直接去那邊找他。唯一比較麻煩的是,我不能讓隴南那邊的警察知道我出遠門的行程安排,即使我是正常工作,得想想辦法。
聯絡完事情,準備回家,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走錯路了,跟回家兩個方向,下雨又打不著車,附近公交站還有一兩公里,得自己想辦法過去。
看著前面四五十號人排隊,懸著的心終于死了,思想戰爭了很久,還是決定跑過去。
又是想要贊美自己的一天,一兩公里路按照自己之前的配速,起碼十多分鐘,今天只要了七分半,自己一身使不完的牛勁似的。
拿出手機看時間的時候,曾律發來消息說隴南那邊明天可能要找我,具體的他也不方便透露。我猜可能是因為我看了去江西的飛機,被大數據捕捉到了,我還沒買票所以我不怎么擔心那邊詢問。
回了謝謝之后上車就睡著了。
醒來之后已經第二天了,完全不記得自己中途怎么回家的了,覺得自己也沒喝斷片啊?
到公司上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班,不出所料地接到了電話,可笑的是讓我在24小時內直接到隴南配合調查,我得上班賺錢啊,不然我喝西北風嗎....
為了不耽誤正常上班時間,以及不想老板知道我跟局子有染,在下班第一時間,我就趕去了東站,計劃動車坐到廣元,再拼車到隴南,爭取能第二天趕到上班。
因為相約去江西,跟圖古千里加上了微信。動車途中信號不好,他給我發信息確認行程的時候,總是收不到或者發不出去信息。
斷斷續續搞了一個多小時,約好明天去跟老板匯報完確定最后時間,出于私人因素,也不想還沒了解完這趟路程的事就把行程定下來。
他可能有點微醺了,給我發消息說自己欠了一屁股債生活艱難。同情,但我沒有閑錢。
閉目養神,比我想象的順利,到了地點也沒有預期那么嚇人,起碼有水喝,坐了一路車真有點口渴,上來喝了三紙杯水。手機暫時被收在了外面。
“我們經過技術確認,證實是你的人臉,關于這個事情,你有什么回憶想說嗎?”對面警察遞給了我一份報告,里面的數據內容比較專業看不懂,結果如他所述。
我翻了又翻,確實衣服和臉都很熟悉,但我確實沒來過:“可能是非常像的人,你們找找人口數據庫,應該是別的人。”
警察沒有吭聲,抽走了我手上的資料,換了一份資料遞放到我面前,內容是我跟王叔的聊天信息,但看著王叔發送的內容與我回憶對比要多一部分,警察不愧是警察,看著我疑惑的表情,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有一部分內容被后臺屏蔽了,你沒收到。但關鍵信息就是王叔說他見過你。你怎么說?”
說完又給了我幾張照片,里面的人是王叔。
我認認真真看了三四遍,搖了搖頭:“確實沒有見過,真的。我見過的話我沒必要隱藏什么,跟我沒有任何利益關系。我之前只聽說過吳嬢的案子,王叔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更別說見過了。”
我把我知道的關于王叔的內容和盤托出,簽完筆供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
走的時候,我總覺得后面的警察在議論著我什么,但我聽不清。
很愉快的是他們并沒有提起我出行的問題,速戰速決完成訂單后天飛昌北國際機場。
當夜幕降臨,知了的歌聲漸漸消失,它們進入了夢鄉。然而,即使在睡夢中,它們的歌聲也仿佛還回蕩在空氣里,腦袋里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