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歲的初級——”陳老喟嘆，“你家真是出了個麒麟兒啊。”

劉桂英笑得眉不見眼，哪怕陳老夸她，都沒見她這么高興過，“可不是嘛，都是小朗自己爭氣。我們沒啥本事，只能盡量不拖他后腿。”

陳老看了劉桂英一眼，發現她臉上是滿滿的驕傲，完全沒有自怨自艾的意思。

想了想，他突然改變了接下來學菜的計劃，“接下來這幾道菜先歇一歇，你試試這個——”

陳老笑了笑，“我記得小朗不是參加了第一學院的大比？說不定能用上——”

這邊，兩個人一個教，一個學，時間過得飛快。

另一邊，秦朗也終于收到了小胖子何一川在魔網上發來的消息，“來宿舍樓下，快——我找到目標了，你要來看嗎？”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秦朗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原來是毒云術的練習——

但是，聽小胖子這意思，是準備直接對人下手？

出什么事了？

懷著這樣的心情，秦朗有些忐忑，急急忙忙從圖書館回了宿舍，隔得老遠，就看到小胖子在宿舍門口的樹下發呆。

這會兒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只是第一學院燈火如晝，并不影響學生活動。

小胖子看起來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秦朗都已經走到他旁邊了，都還沒有反應。還是秦朗用力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何一川才回過神來，“你來了。”

“怎么回事？”秦朗也不和他多客氣，直截了當的問道。

兩個人之前早就商量好，要測試秦朗提供的【不可名狀的混合物】用毒云術釋放時的效果，只是兩天沒有動靜，不知道為什么小胖子今天突然急急忙忙提起，還讓他趕緊過來。

“喏——看到那邊下風口散步的兩個人了嗎？”

燈光透過樹影打在何一川臉上，讓小胖子的臉顯得有些猙獰，“我想在他們身上試試。”

“你總該告訴我，發生什么事了吧？”秦朗苦笑，“而且我記得這是違反校規的？”

“說來話長——”何一川走在前面帶路，示意秦朗跟上，“咱倆邊走邊說吧。”

紅樓這邊風景獨好，又有湖光春色。雖然很多學生對于“瘋人院”的名聲有厭惡感，但卻也有膽大的情侶，會在這附近散步——畢竟湖邊，是難得的清幽僻靜，燈光也沒有那么豐富。

小胖子所指的那一對情侶，顯然也是這么想的。

何一川帶著秦朗一路沿著湖堤走到了上風口的亭子中，高高的灌木遮住了兩人的身形。從上方往下看，正好能看到兩人在僻靜處吻得難舍難分的模樣。

小胖子這一路已經大概講了一下三人之間的愛恨糾葛。

其實也不復雜。

無非是某個初中時候的雨天，女孩不知道為何發了善心，幫了被霸凌的小胖子一把，還給了他一把傘。

從此何一川的夢里就都有了少女的影子。少年慕艾，自古有之。只是小胖子對心中的少女捧著敬著，絲毫不敢驚擾，只敢將心事寫在紙上。

只是落于紙面，就一定有被人發現的一天。好事者將那封藏滿了心事的情信調笑般的貼在了公告欄，就換來了少女厭惡的瞥視。

“我怎么可能會喜歡他——”少女厭惡的話音砸在耳邊，本來也沒有太過于刺痛小胖子的內心。

畢竟在他心里，兩個人本是云泥之別。

只可惜少女談了戀愛后，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將小胖子用一封求救簡訊騙到了放學后的器材室。

聞訊趕去的何一川，原本以為自己是救人于水火的騎士，卻變成了甕中之鱉。

那也是一個雨天。傾瀉而下的雨聲遮蓋了痛苦的叫喊，遮蓋了拳拳到肉的疼痛，留下的只有被少女背刺的恨意。

被踩在腳下的時候，少女還依偎在男孩的懷里假做柔弱，一聲聲一句句，戳心戳肺。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今天叫你來，就是想給你個教訓——”

棍棒敲在頭上，流下的血跡掩蓋了小胖子的淚水，然后精神力爆發，異變——

“再然后的事情就記不清了，我也轉了學，認識了現在的老師——”

小胖子這會兒的臉顯得有些猙獰可怕，“只是沒想到，今天居然讓我碰到了這倆——”

“你放心，他們不是咱們學院的學生，不受校規管制。”何一川陰惻惻的笑了，“要是是學院的人，我早就知道了，也不至于今天才碰到。”

“外校的？那他們怎么進來的？”秦朗有些詫異，他今天剛去的圖書館，已經體驗過了學校安檢的強度，按理來說，不應該會有陌生人出現在學院里。

小胖子嗤笑道，“今天學院里有報告會，他們是跟著老師過來見世面的——”

“那邊報告會還在開，他們兩個就偷溜出來，誰也沒告訴。”

小胖子明明在笑，秦朗卻看得出他整個人十分緊繃著，眼眶都紅了，眼睛里滿是血絲。

“我跟了一路，聽了一路，確保沒人能知道他們倆在哪——”

“你說，是不是天選的好機會？”

他們兩人說話的功夫，下面湖邊的樹影里，已經傳來了曖昧的水響。

進展飛快。

上方的小胖子臉色漲紅，定定的望著秦朗的眼睛，仿佛在等待他的回答。

亭子中的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相互對視著。

沉默中，秦朗突然笑了，從口袋里摸出來了今天煉制出來的那瓶【不可名狀的混合物】，遞到了小胖子的手里。

“喏——現在，我們是共犯了。”

小胖子先是呆了一下，仿佛不敢相信似的，然后漸漸的，他突然笑了，捏緊了瓶子。

“你就瞧好吧——”

瓶塞被打開，小胖子左手舉著瓶子，另一只手平直的舉起，閉目凝神。

一開始秦朗什么也看不出來。這里算是難得的清幽之處，燈光也并不明顯。下邊那兩人顯然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找了這個幽會的好位置。

所以第一縷黑煙剛剛蔓延的時候，根本沒有人注意到。

只是漸漸的，下方兩人察覺到了不對。

“你有沒有聞到什么味道——”

“什么？嗯……你專心一點……”

“好臭——怎么這么臭——不行，我受不了了——”

“YUE——”

“YUE——我——我喘不上氣——YUE——”

曖昧的水響消失了，只剩下了此起彼伏的嘔吐聲在下方回蕩。

等再往后一點，就連嘔吐的聲音都沒有了，兩個人徹底沒有了聲音，就連原本還有的蟲豸的吵鬧聲，也消失了。

“不會出人命吧？？！”秦朗驚了，正想要探出頭去看看，就被小胖子攔住了，“放心，人沒死，我的精神力能感知到他們的生命體征——”

“等散散味吧，相信我，你不會想看的，太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