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染愣了一下，她自己都快忘記，當年是如何與百官周旋，與世家談判才換來女子可入學的結果。

沒曾想，百年之后的后周，竟然還有人想著為她正名。

“你以為，你能夠站在這里拿著圣賢書中的大道理批判不染公主大逆不道是因為你有一個迂腐至極的祖父？還是一個軟弱無能靠大哥功績當官的父親？”

周默染捂住了嘴，還是不小心笑出了聲，這么惡毒的嘴，還真是對她的胃口。

原本臉色難看的女子此刻更加惱怒，偏偏對方說的話她無法反駁，自己如今能夠入宮參加除夕宴，不也是因為當今感念戰死的大伯嗎。

周默染有些后悔，自從自己熟悉的人一個個離世后，她就很少去各個大臣家中飄，竟然不知道誰家出了這么可愛的少年。

不過新朝建立后官員也迎來了大換血，或許是什么后起之秀吧。

“誰，出來。”

女孩子怎么也沒想到，明明是依照家中長輩的意思相看，就因為自己無意提了一句除夕夜，不染亡，帝親政，就招惹了眼前人。

這也就罷了，怎么還有人在此處偷聽。

“不好意思，路過。”，周默染穿著一身簡單的淡黃色衣裙，身邊一個宮女太監都沒有，哪里看都不像一個公主。

第一次入宮的趙晴，自然不認識不出名的三公主。

“你們二人，是不是早就有了首尾，故意讓我難堪。”

“趙姑娘，說話還請注意分寸，在下和三公主從未見過。”

周默染這才看清楚說話的男子，只一眼，就讓她差點亂了心神。

霍錦江，她身為長公主時曾有過一段夫妻緣分之人，也是親手將毒酒遞給自己之人。

眼前人像極了他，周默染提醒自己，要冷靜，霍錦江死了，她死后第二年，被自己曾經救過的幾個小姑娘聯手下套，在獄中身亡。

曾經不可一世的左相，死在了她培養的人手中，可她并不希望她們拿自己的命為她報仇。

只是如今想起這些，自己唯一惋惜的也只有那幾個孩子，至于霍錦江，或許真如對方那時候說的那般，自己也只是利用他罷了。

“你怎知她是三公主？你不也是第一次入宮，霍世澤，你們霍家戲耍我趙家，是不是看不起武將，太過分了。”

女子尖銳的聲音讓周默染從回憶中回神。

“趙姑娘，你還代表不了武將，而且公主的名聲你也玷污不起，望你說話注意分寸，在下已經提醒過你，眼前人是三公主。”

霍世澤？周默染心想，果然性霍。

“你說，你是誰？”，趙晴拿手指著周默染，一副看你們怎么說的表情。

“放肆，本宮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你，畢竟是本宮打擾你二人，可這不是你一再挑釁本宮的理由。”

周默染是什么樣的人，她過往并不關心，如今既然她成為了周默染，那就不可能再同曾經一般，畢竟周不染可是就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燓火自燃也不曾露出半分中毒的痛苦之色的人。

到是那時候還看到了幼帝尿褲子的好笑場面。

現在想來也是好笑，那就是自己一心要扶持的弟弟。

她氣場一開，似乎淡黃色衣裙上開出了鳳凰花。

“這是怎么了，我還不知道，三妹這般脾氣大呢。”

周默染回頭，看到被人前呼后擁出現的大皇子妃，抱著自己懷孕不過兩個月并不明顯的肚子，似乎怕誰人不知道她有孕一般。

“二姐。”

她到是忘了，這位大皇子妃也姓趙，原主似乎從不關心自己的兄長姐妹，連自己兄長娶了一個庶女都不知道。

是的，庶女，趙家除了已經去世的大將軍和他失蹤的女兒，其他趙大將軍的兄弟都是他那個多情的爹的庶子。

“默染，向我四妹道歉。”

“皇嫂，你沒有搞錯吧，先不說誰對誰錯，你讓我一個公主，向七品芝麻官的女兒道歉？況且，她不敬我在前，皇嫂莫不是還以為自己是趙家人，要視我天家如無物？”

趙艷紅還是第一次這般注視三公主，人人都知道她木納不堪，被宮女欺負都只知道哭哭啼啼，何時這般伶牙俐齒了。

“皇嫂，你既然已經有了大皇兄的孩子，更應該注意保護自己的身體，這冰天雪地的，摔一跤可就不妙了，還是別操心其他事的好，父皇最討厭自己兒子做什么，皇嫂明白嗎？”

每一個皇帝都希望自己的兒子足夠優秀，又都不愿意承認自己兒子的才華，尤其是他老了之后，最害怕自己兒子拉幫結派，那天就把自己從皇位上拉下去。

這位一手建立后周，帶百姓走出戰亂曾言明不做昏君的皇帝也老了，周家人多疑的毛病也顯露了出來。

她突然想起那位被囚禁于冷宮之中，應該叫自己姑奶奶的舊朝皇帝，如今也六十了。

能夠成為大皇子妃的人自然也不是什么蠢貨，本來她出現也是想威脅三公主不要亂說話。

誰知道，對方今天突然開了什么竅，竟然反過來威脅自己。

“三妹，你怎么這般說，她們二人不過是在這里偶遇，閑聊幾句罷了。”

“是嗎？趙四小姐？”

“小情，向公主道歉。”

大皇子妃哪里還看不明白，這周默染就是在威脅她，赤裸裸，毫不掩飾。

“三公主，抱歉，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您了。”

“還有呢？”

周默染繼續問道。

趙晴看向自己二姐。

“我以為，霍公子所言極有道理，若是認真說起來，這位不染公主還算我們的老祖宗，她為人到底如何，不過都是個人看法，但她做出政績卻明晃晃的擺在那里。”

周默染心想，有朝一日還能頂著另一個身份臉不紅心不跳的夸贊自己，真真有趣。

“二姐，欺人太甚，她要我向前朝一個反叛公主道歉，一個死人。”

周默染低下頭，眼神里的殺意被很好的隱藏，在抬頭，已經是一副笑意滿滿的樣子。

“罷了，看在皇嫂的面子上，本宮暫且不與你計較，皇嫂，一起回殿內吧。”

三人一起離開，路過霍世澤的時候大皇子妃沒有說話，趙晴冷哼了一聲，而周默染停下腳步，說了一句，霍公子可是出自嶺南霍家。

嶺南，霍錦江的故土，他們二人也曾有過一段琴瑟和鳴的日子，那時候，還曾約定回嶺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