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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靈芝

這彪形大漢舉著大刀就要砍紀伯淵,紀伯淵躲是躲了,不過最快反應過來的還是許之,兩下打掉了這人手里的大刀,握住他的手腕用溫聲道。

“這位兄臺,在孩子面前對著大夫揮刀相向,不對吧?”

眼見這人手里的刀掉了,原本在外面的當當和另一個妙齡少女一下子沖了進來,一個人抱住一條腿往地上就是一坐,門外一些聽到動靜的鏢師也悄悄伸出頭往屋內看。

祈安還是聽不懂礦林城話但看懂了氣氛,這還沒完全入夜呢,眾目睽睽之下有人要殺紀伯淵了。

這人的手被許之控制的死死的,雙腿又分別被抱住,瞬時動彈不得,嘴里嘰里咕嚕的嚷嚷著。

“什么情況?”

祈安低頭詢問當當,她倒是不怕這彪形大漢,就算是在病中,許之的武功也完全能打,區區一個莽夫不足掛齒,只是聽不懂礦林城話這事確實讓祈安很難辦。

“這是我們總鏢頭,這是我們大小姐。”

當當抓重點能力還是很強的,只簡單的官話給祈安介紹了兩人的身份,祈安也能猜個七八分了。

早前說了,總鏢頭因女兒追愛紀伯淵一事氣得不行,現在看來,總鏢頭這是氣得已經要殺人了,如果現在不是有許之在,光憑當當和大小姐兩個人攔著,怕是攔不住一點,轉瞬就要出人命了。

“小千你的手。”

已經退到安全地帶的紀伯淵這會兒突然開口,祈安順著他的話抬起手,才發現手上有一道新鮮的血痕,應該是剛剛總鏢主踹門而入時,木門受力裂開,木屑四處飛濺時劃到的。

紀伯淵聲音不大,但足夠屋內所有人聽見,許之聞言也扭頭望向了祈安,見祈安手上出現血痕,膝蓋對著總鏢頭的肚子就是一頂,反手咔咔兩聲,卸了他的兩個肘關節,轉身走到祈安身邊小心翼翼的的問道。

“疼嗎?”

絲毫不理會發出發出被卸了手肘之后倒在地上發出慘痛叫聲的總鏢主,和一驚一乍的當當與大小姐。

“太吵了。”

祈安示意了一下總鏢主,其實是疼的,但還在能忍的程度之內,可聲音刺耳就真的忍不了一點了。

“好?!?

許之點了點頭,轉身過去又把總鏢主的肘關節給他接了回去,只兩下功夫,原本還在嗷嚎的總鏢主一下子就覺得自己不疼了。

感受過許之武功的總鏢主宛若劫后余生,既慶幸自己重新拿回手臂控制權,有些后怕又有些諂媚的用官話說道。

“兄弟,弄傷了你女兒是我不對,我給兄弟道歉,醫藥費我全出,包你女兒手上絕對不會留疤,但是兄弟我這里也有一點家事要處理……”

“你這算什么家事?”

祈安冷著臉打斷了他的話,臉上露出一絲不悅的神色。

“其一,紀伯淵不是你兒子;其二,紀伯淵不是你女婿;其三,就算他和你是一家人,你拿著刀要殺他就該報官當殺人未遂了。”

適婚男女之間小情小愛的糾葛可以當八卦聽聽,一方父親舉刀破門喊著要殺人,可就不是普通八卦這么簡單了。

“你是什么人在這里說話?”

還沒等總鏢主開口反駁,一直在屋外看戲的鏢師們這會兒開腔幫著說話了。

“對啊對啊,你這么面生都不是我們礦林城人吧,你怎么來的我們百里鏢局?”

“就是就是,還說的官話呢!”

一時間,屋外的鏢師們沆瀣一氣,紛紛指責起祈安來,搞得好像她和許之是什么十惡不赦之人,而他們百里鏢局受了天大的委屈。

“諸位叔父——”

不等祈安再度辯駁,紀伯淵就率先擋在了她的身前,對外行了作揖之禮道。

“伯淵自幼在鏢局長大,承蒙諸位叔父照拂,不勝榮幸,然近日鏢局內諸多紛擾皆因伯淵而起,使得鏢局內部不寧,伯淵心有慚愧,千錯萬錯都是伯淵一人的錯,還請諸位叔父不要遷怒于伯淵的病人。”

“百里鏢局對伯淵有照拂之恩,伯淵雖不能以運鏢為報,但愿自愿搬離鏢局,還鏢局一份清凈和團聚?!?

“不行伯淵哥哥你不能走!”

這邊紀伯淵話音未落,那邊原本坐在地上的大小姐唰的就站了起來阻止他。

“你走了紀姨的病怎么辦啊?你不照顧她了嗎?還有紀叔呢?紀姨現在這個身體真的不能再等了,聽我的,你今晚就和我成親,既能沖喜,又能多我一個兒媳照顧紀姨?!?

“谷鶯鶯!”

總鏢主聽到這話氣得怒目圓睜直拍地板,想要站起來打人又被許之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大小姐,病靠藥醫,不靠沖喜?!?

不同于紀伯淵從前說話時都會朝向或看向對方的習慣,說這話時,紀伯淵只是低頭看著地板。

“那藥呢,這么久了大家出了多少趟鏢,靈芝在哪里?”

谷鶯鶯辯駁的極快,一臉事到如今你紀伯淵為人子女,應守孝道,就是應該娶我死馬當做活馬醫的神態。

“在他身上?!?

祈安眼睛眨都不眨的接過了谷鶯鶯的話。

“如果你們剛才沒過來,這會兒紀大夫幫我們問完診,已經在煮湯藥了?!?

此言一出,屋外竊竊私語聲不絕于耳,大家都在震驚怎么突然就有靈芝了。

“真的有靈芝了嗎,伯淵哥哥。”

聽完祈安講話的谷鶯鶯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沖擊,聲音都在發顫,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

紀伯淵沒有說話,只是從袖口中拿出了那個金絲楠木的盒子打開來,里面放著的正是一顆極為完好的靈芝。

“怎么會……怎么還會有靈芝……”

谷鶯鶯這下徹底傻了眼,她完全沒想到紀伯淵真的能拿出來一顆靈芝。

“我明明交代了礦林城所有藥鋪就算收到了新的靈芝也不能賣給百里鏢局的人啊!”

“還是你們從外面買的?這么貴的藥材以你們的月銀怎么會買得起?”

谷鶯鶯的話宛若一顆春雷,驚呆了百里鏢局里的所有人,屋外的鏢師面面相覷,竊竊私語,心生不滿。

“谷鶯鶯你剛才在說什么?”

紀伯淵這會兒終于看向了谷鶯鶯,不過一直清澈溫和的雙眸晦暗了下來,有一瞬間許之覺得紀伯淵像是起了殺意。

“你讓藥鋪不賣靈芝給我?你希望我娘得不到救治去死?”

“不不不,伯淵哥哥你聽錯了!我剛剛沒有這么說,我說的是我去藥鋪找掌柜的請他們留心,如果得到了靈芝第一時間來告訴百里鏢局,你們會重金收購,藥鋪也是做生意,有能賺錢的買賣他們怎么會不做呢?!?

谷鶯鶯連忙向他解釋,一字一句振振有詞,好像剛才就是紀伯淵耳朵不好使,聽岔了她的話。

可她剛才分明就很大聲說的那句“交代了礦林城所有藥鋪就算收到了新的靈芝也不能賣給百里鏢局的人”,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聽見了。

祈安倒是察覺出了一點貓膩,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谷鶯鶯和紀伯淵身上的時候低聲把當當喊了過來,附耳吩咐了兩句。

當當聽完祈安的話后眼睛瞪得像銅鈴。

“這不好吧?”

“你是當當,包辦妥當?!?

祈安用剛才當當自我介紹時說的話回了他,又從頭上摘下一根金釵遞給他,算是打賞費用。

“這————下當然給您辦妥當。”

收下金釵的當當點了點頭,悄然溜了出去。

后方祈安和當當低聲暗語,前方的對峙還在持續,紀伯淵根本不信谷鶯鶯的胡謅,氣極反笑道。

“我聽錯了?好好好,我聽錯了,那既然我聽錯了你之后為何又說以叔父們的月銀買不起這么貴的藥材?這也是我聽錯了?”

谷鶯鶯這回倒是順著紀伯淵的話往下說。

“不是,那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靈芝稀少昂貴,本就不同于尋常藥物,尋常鏢師一月月銀也就一兩多點,最多不超過一月四兩,怎么會買得起六十兩的靈芝?”

谷鶯鶯的反應極快,言之鑿鑿。

“那既然我沒聽錯你說的靈芝昂貴,為何你說的先一句話會是我聽岔了?”

好家伙,原來紀伯淵剛才言語里下了絆子在這兒等著谷鶯鶯呢,祈安在心中暗自贊嘆紀伯淵氣急之余腦子還是轉得快,這種臨場的反應能力實在是不凡。

不過下不下絆子,谷鶯鶯方才所說的事實,都更進一步印證了祈安心中的猜想。

谷鶯鶯這下被懟的講不出什么所以然的道理來,只是連連說不是,這一切都是誤會,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

而就在谷鶯鶯已是強弩之末,百口莫辯之時,當當的聲音從二樓傳了下來。

“我找到靈芝啦!”

聞言,眾人紛紛探頭往樓上看去,只見當當站在欄桿旁,手里拿著一個夜鶯花鳥圖的帕子,而帕子里正包著一顆品相不佳的老靈芝。

那夜鶯花鳥圖的帕子,正是谷鶯鶯所用之物,見到當當拿著帕子和靈芝,谷鶯鶯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

見谷鶯鶯面色慘白,祈安心中對此事的全貌也就有了九成把握,開始慢慢分析這事。

“其實剛剛聽你講話的時候我就很疑惑了,人家做解釋都是在自證清白,你是怎么每次講話都在自證污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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