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啪！”

祈安震驚的聲音和明楓華反手給了景樺一巴掌的聲音同時響起，聽起來還是巴掌的聲音更清脆些。

祈安看向景樺的時候眼睛都瞪大了，這一巴掌打完，她又帶著同樣的神色看向了明楓華。

不是，等一下。

祈安有一點暈，她記得她走之前不是這么個情況的，而且二哥也沒跟她講原來這些年下來高景樺喜歡了大嫂的啊。

祈安馬上扭頭看向了景禛求解，景禛小幅度的點了點頭。

空氣中彌散著尷尬的氛圍，但景樺不以為意，用手摸了摸方才被明楓華打得那側臉頰笑了起來。

“別生氣了楓華。”

但明楓華顯然人還在氣頭上，狠狠地瞪了景樺一眼，拉著小宮婢轉身對著祈安說道。

“小千……不，輔國都護大人在上，請聽我一言，明楓華愿以項上人頭擔保，絕對沒有做出有損太子清譽，或毒謀太子之事。”

“今日出宮之事原是太子殿下體恤，說我既是……”

明楓華說到這里停了一下，像是要穩住自己動搖的聲音，祈安覺得她眼里似乎有點點淚花。

“既是一個喜歡看熱鬧的人，今日輔國都護入城，萬眾矚目，定然游人如織，是我肯定會喜歡的場面，與其在宮中守著這宮墻，不如出宮去湊了這個熱鬧，再順便玩玩，甚至幫我訂好了外面的廂房。”

“太子殿下有此美意，楓華自然不能辜負，便一早就出了宮，此事輔國都護大可以去查，慧食苑三樓的秋水間，預定的名字是明福。”

“我與太子殿下雖是奉旨成婚，但這么多年下來早已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太子殿下心中有我我心中亦有太子殿下，楓華絕不會做出傷害太子殿下的事情來。”

“今日太子殿下被人毒謀，我是他的枕邊人又恰好不在府中，事情太過巧合，被圣上反過來懷疑是我下的手也是人之常情。”

“但實則我又何嘗不痛，楓華成親多年膝下無子，宮中頗有微詞，一切全靠太子殿下為我遮風擋雨化解流言，如今夫君早逝，楓華同樣覺得心如刀割。”

“還請輔國都護大人明察！捉出真正的兇手，慰太子殿下在天之靈！也還我和翠翠一個清白！”

明楓華這一巴掌和自我陳述來得突然且慷慨激昂，不僅態度堅決的表明了自己和景賦是一條心，澄清了自己和景樺之間沒有茍且之事。

還順便說明了今日為何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要為自己謀個說法，大有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氣勢。

“太子妃現在對著祈安振振有詞，當時我與五弟進來之時圣上問話，你怎么說不出半句話來？”

景仁的聲音慢條斯理的響起，臉上有幾分嘲弄之意。

“是方才當著天子之面你不敢欺君罔上，還是你覺得我們輔國都護大人年紀小方便糊弄？那慧食苑就在你母家明府的隔壁，你與那里的人再熟悉不過，讓他們給你弄虛作假，也不是什么難事吧？”

“哦還有一件，我建議你……”

“景仁住口！”

景仁的話沒說完，景樺已經聽不下去打斷了他。

“三哥就算是喜歡她如今也最好不要偏袒的這么明顯，待事情水落石出之時再為她說話也不遲，不然萬一真是她做得，三哥可能也要連帶著被懷疑上。”

景仁倒是沒有因為被景樺的阻止就住口。

“還有，方才那句，我建議你不要在輔國都護面前耍什么小心思，永熾王入宮那折子上明明白白的寫著六殿下在赤贊英勇奮戰，殲滅敵軍過百。”

“她手上可是貨真價實沾過血的，騙她，下場估計和欺君差不了太多。”

祈安聽到這里有些意外，不是說景仁話里的邏輯有什么不當之處，而是原來舅舅扎扎實實的給自己吹了殺敵過百這么大的功績，難怪圣上要讓她入兵部當值。

景仁的話在明楓華耳朵里聽著扎心，她一開始見到父皇并非不能辯駁，而是她自己傷心路衡帝也傷心，兩人都說不出什么來。

那時路衡帝也還沒開口質問她。

而等真的開始問她時，她還沒太能從這個打擊里恢復過來，一時半會兒說不上話。

但方才圣上走了，景樺蹬鼻子上臉的樣子，讓她從景樺的舉止中徹底清醒了過來，如被從頭到腳潑了一盆冷水一般，即刻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是什么。

是寡婦，是被懷疑的對象，是可能要被株連九族的風險。

她不能再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了，她必須馬上證明自己的清白，從任何角度，用任何辦法。

不過還沒再辯上一辯，景禛先打破了這個局面。

“我餓了，小千吃過沒有，大嫂呢。”

景禛突然開口道。

“御林軍來傳的時候我才吃兩口便放下了筷子，和沒吃飯差不多，起碼先叫人送些清淡的粥面來吧。”

“還有仵作，小千若是覺得沒有什么別的要注意的，就先讓仵作來查驗吧。”

任誰都看得出來景禛是在打圓場，所有人也都走了景禛遞過來的這個臺階，說著天色晚了，先起來吃些東西墊墊肚子吧，要出去叫人。

不過祈安拒絕了。

“我已經吃過了，五哥去吃吧。”

“你現在吃得這樣早？”

“北游日落要比宮里日落早些，我已經習慣了早些吃晚飯。”

“好，那五哥先去吃點，你在這里等仵作就是。”

祈安點了點頭應下，目送景禛出了書房的門口后，屋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完全不似剛才那種針尖對麥芒的氛圍。

祈安陷入沉默。

她腦子里的問題很多，除了這些問題她還有些自責。

為什么上午見面之時拒絕了大哥呢？如果當時她應下了大哥的邀約，有沒有可能大哥就不會遭此毒手了。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祈安重整了一遍呼吸，在書房里看了仔細看了一周，確實沒有什么異樣之處，等到仵作來了之后也叫仔細檢查一番。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仵作突然抬頭看向祈安。

“六殿下。”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發現？”

“這，太子殿下的令牌不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