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冷如水。世界像個沉睡的美人，披著銀白色的月光白紗。

夜幕下的佛羅倫薩在月光的渲染下，更是增添了一絲朦朧之美。圣母百花教堂，如一個沉睡的老人矗立在大地，白天的莊嚴肅穆，夜晚卻是給人一種神秘感。

教堂的書籍收藏室，昏黃的燭光在罩子里燃燒著，將桌案前的人在墻上拉出一道高大的影子。

邁克萊爾坐在一堆古老的書籍中，一頁一頁的翻著，表情嚴肅的尋找著什么。

咔，吱嘎。門被從外面打開，一絲清風吹進室內，將一些沒有合上的書籍書頁吹亂翻。一道身影從黑暗中緩緩邁步走進被燭光照亮的室內。看到來人，邁克萊爾連忙站起來行禮，疑惑的問道：“圣子殿下？您怎么這么晚到訪，是有什么事嗎？”

“邁克萊爾主教，真是勤勉盡責啊！”凱撒答非所問，而是在書架間緩步穿行，指尖隨意地劃過那些古老書籍的皮質書脊。清冷的聲音在寂靜的收藏室里顯得格外清晰，甚至蓋過了燭火輕微的噼啪聲。

邁克萊爾主教下意識地將面前攤開了一半的厚重典籍合上，試圖用寬大的袖袍遮掩書頁的內容。他的動作略顯倉促，臉上擠出一個恭敬卻難掩緊張的笑容。

“只是一些…一些例行的古籍整理與校對工作，圣子殿下。您知道，這些珍貴的文獻需要定期的檢查和維護，以免被時間或蠹蟲侵蝕。”他微微欠身，語氣盡可能保持平穩，“有些記載年代久遠，字跡模糊，需要仔細辨認。”

“哦？不知道是否需要我幫忙，我對一些久遠的古籍也有涉獵，或許可以幫上你。”凱撒繞了一圈，站到桌前盯著他看了一眼，看向那略顯凌亂的桌面，指著那本被掩住的書籍好奇的問道：“這是什么書籍？能讓我看看嗎？”

“當…當然可以。”邁克萊爾臉色微變，嘴角扯一扯，將衣袖拉開露出了書籍的名字，古老的羊皮上鑲著四個燙金的拉丁文。

“《但丁神典》？主教大人，好雅興！”看到那四個字，凱撒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看著邁克萊爾冷笑道：“不知道主教閣下是在查閱什么，需要用到禁書來助查？”

“我…我…”邁克萊爾低著頭不敢和他對視，凱撒拿起一張書簽看了一眼，目光一凝，“命運之子？裁罰之劍？怎么主教大人對這些東西也懂得？”

邁克萊爾低著頭不敢答話，凱撒將書簽拍在桌面上，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從桌子后面拖到面前，冷冷的看著他的眼睛，“看來你并不老實啊，主教大人。”手指冰冷如鐵，箍在邁克萊爾主教的脖頸上，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既讓他感到窒息般的壓迫，又不至于立刻失態。燭火在凱撒深邃的眼眸里跳動，映出了其中的冰冷審視。

“圣…圣子…”邁克萊爾從喉嚨里擠出破碎的音節，臉因缺氧而逐漸漲紅，雙手下意識地抬起，卻不敢真正觸碰凱撒尊貴的手臂。

“噓——”凱撒的聲音低沉而平滑，如同毒蛇滑過冰冷的石面，“辯解是多余的，主教。你的動作，你的緊張，還有你試圖隱藏的……恐懼，它們比這書本上的任何拉丁文都更能說明問題。”

“你現在做的一切都表明你對白天的神跡的了解，并不像所告知我們的那樣，只是了解片面。不過，我很好奇你到底了解到什么程度，對于圣女在青銅門里得到的東西，是否有覬覦之心？”

聽到這話，邁克萊爾瞳孔猛縮，猛的搖頭，漲紅著臉辯解道：“沒有！絕對沒有！我怎么可能敢覬覦裁‘裁罰之劍’！殿下，您請您相信我，我絕對沒有……”話沒說完就感覺脖子上的手在緩緩收緊，驚恐的目光對上凱撒冰冷的目光。雙眼驟然圓睜，難以置信的恐懼凝固在他漲紅的臉上。他徒勞地掙扎著，雙手在空中無力地抓撓，像一條被拋上岸的魚。

“你的恐懼就是最好的供詞，主教大人。”凱撒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他凝視著對方充滿恐懼的瞳孔，“怪就怪你自己知道的太多了，觸碰到不該觸碰的東西。而你知道，對于隱患…”他微微偏頭，燭光在他完美的側臉上投下堅冷的線條，“…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徹底清除。”

一聲極其輕微的、骨骼錯位的脆響淹沒在燭芯爆開的噼啪聲中。邁克萊爾主教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所有的掙扎和緊繃都如同潮水般褪去，徹底軟了下來。

凱撒松開了手，任由那具失去生機的軀體重重地跌回椅子里，歪倒在《但丁神典》之上，面無表情地拿起桌角那塊用來擦拭圣器的潔白亞麻布，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每一根手指，仿佛剛才只是觸碰了什么不潔的塵埃。

低頭掃視著略顯凌亂的桌面，目光落在被邁克萊爾尸體壓住的一頁古老的羊皮紙上，一段用深紅色墨水書寫的段落格外刺眼，旁邊還有主教匆忙寫下的潦草注釋——那注釋最終定格在一個未完成的字符上。

“原來如此…”凱撒極輕地低語了一句，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卻又更加深邃的幽光。他指尖掠過那行血色的預言，隨即毫不猶豫地拿起一旁的燭臺。

傾斜的蠟淚滴落在書籍和主教華麗的衣袍上，火焰迅速蔓延開來，貪婪地吞噬著紙張、羊毛織物和一切痕跡。

“晚安，邁克萊爾主教。”他輕聲說道，然后退至門外。身后聲音融入火焰的嘶吼與木材的爆裂聲中。

“殿下，任務已完成。”幾個騎士跪在面前，恭敬的說道。盔甲上染上了幾塊紅色，在月光和火光中尤為顯眼。

“走吧。記住，今天發生的一切，你們當沒看到。否則……”看著眼前的幾個騎士，凱撒冷冷的說道。

“誓死追隨殿下！”幾個騎士聽了渾身一顫，齊聲說道。

凱撒滿意的點了點頭，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火海，邁步離開。

火光沖天，很快就蔓延整個收藏室，自然引起巡邏士兵的注意。但這一切都和始作俑者凱撒沒有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