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跡的出現(xiàn)在佛羅倫薩引起了軒然大波,街道上跪拜祈禱的人久久不能離去,導(dǎo)致維持治安的衛(wèi)兵不得不找到主教邁克萊爾,請其出面協(xié)調(diào)。然而,邁克萊爾主教也被突如其來的神跡所震撼,最后只能由凱撒出面才暫時解決了問題。
一整個白天,露娜蒂婭,凱撒和邁克萊爾都在交談著青銅門的事情,當(dāng)問及在青銅門后發(fā)生了什么,露娜蒂婭卻是搖頭表示自己記不得了,當(dāng)她回過神來就看到了他們。好在邁克萊爾主教也無意糾纏其中的經(jīng)過,在交談中便帶著幾人在大教堂游玩了起來。
傍晚,露娜蒂婭一行人與邁克萊爾告別。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邁克萊爾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喃喃自語:“愿主保佑您一生平安!圣女殿下。”
凱撒為了露娜蒂婭的安全厚著臉皮住到了一個地方。但是,露娜蒂婭一直冷著臉沒有理會他,凱撒也知道她為什么會生氣,選擇沉默不語。
前天晚上住的酒館,在鈔能力的發(fā)力下,被他們包圓了。露娜蒂婭和凱撒在桌子前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佩蘭站在一旁著急的不行,但是她的身份又說不上話。
“你不應(yīng)該說點什么?圣子殿下!”露娜蒂婭敲了敲桌面,盯著凱撒冷冷的說道。
“你想我說什么?”凱撒移開視線,喝著酒掩蓋自己心虛。
“說什么?我的好兄長,你說呢!”露娜蒂婭冷笑一聲,一拍桌子怒道:“你為什么要跟著我!是父親的意思還是長老們的意思!想抓我回去,你直接動手就是了,堂堂圣子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后面,丟不丟人!”
“我自己的想法。”凱撒摸了摸鼻子,低著頭小聲的回答。
“呵,你說我信嗎?”露娜蒂婭直接拍桌而起,震得酒水都灑出了幾滴,憤怒的看著他就差指著鼻子罵了:“給我哪來的回哪去!我不是你們的金絲雀!我是人!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受夠了那種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日子!你要是再跟著我,別怪我不客氣!佩蘭,我們走!”說完轉(zhuǎn)身往樓上走去。
佩蘭在兩人間為難的看了一眼,向凱撒行禮小跑跟了上去。
凱撒喝了一口酒,看著她的背影沉默不語,直到看不到人影才呵呵一笑:“你以為就你一個人向往自由啊!我的傻妹妹,你我的身份注定不可能有真正的自由。何況是你…”今天早上發(fā)生的事情,還有和邁克萊爾所交談的話,凱撒一直都記在心里,何況他這些年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沒做,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帶著一絲自嘲:“到頭來還是我自作多情了?”
“殿下,別這樣說。圣女殿下總有一天會明白您的苦心的。”一旁一名心腹騎士看著他自嘲的笑容,猶豫了一下說道。
“也許吧。”凱撒擺了擺手,起身往樓上走去。隨從的騎士連忙跟上。
露娜蒂婭回到房間,坐在床上看著躺在手上的劍,一臉茫然無措。相比凱撒的事和邁克萊爾的談話,在青銅門里發(fā)生的一切更讓她心煩,什么神諭,什么命運之子,在她看來仿佛是一場夢,可手中的長劍告訴她這不是夢。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柄劍那么顯眼,要是讓一些心懷不軌的人看到,肯定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要是你能變小點,或者變成和項鏈一樣就好了,這樣我也方便帶著你。”露娜蒂婭搖了搖頭將心中的煩躁甩到腦后,撫摸著劍身上的黑白條紋,嘆息道。
話音剛落,整柄長劍突然抖動了起來,然后在她驚愕的目光中縮小,化為一道流光飛向脖子上的項鏈與之融合在一起。連忙解下項鏈,不停的打量著,發(fā)現(xiàn)除了末端變成尖尖的其它的都沒有改變,撫摸上面的寶石,整柄長劍就又出現(xiàn)在桌子上,頓時驚喜不已,在項鏈和長劍之間反復(fù)嘗試幾遍后,心中的煩躁被這奇特的事情給沖淡了不少。
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停在門口。露娜蒂婭立刻警覺起來,手指下意識地握緊了項鏈,“誰?”
“蘇菲婭,”凱撒敲了敲門,喊道:“我能進來嗎?我們談?wù)劇!?
“滾!我不想見你!也不想和你說話!”露娜蒂婭拿起酒杯砸在門上,怒道。
“別這樣,蘇菲婭,我就是想和你談?wù)劊f完我就離開可以嗎?”凱撒沉默了一會,再次敲門懇求道。
露娜蒂婭抿緊嘴唇,她不想見他,但也知道逃避解決不了問題。猶豫了一下,起身來到門前拉開房門,冷冷的看著門外的凱撒,“進來吧,我就給你五分鐘時間。”
“能進去再說嗎?”凱撒看著露娜蒂婭那帶著敵意的目光,扯了扯嘴角。露娜蒂婭坐到床上蜷縮在角落里,“說吧,你想和我談什么?”
凱撒點了點頭,邁步走進房間,在窗邊的椅子坐下。轉(zhuǎn)頭對上露娜蒂婭那冷冷的目光,聲音平靜,開口道:“首先,我想說的是,我跟蹤你是我的不對,其次,也不是父親的安排。”
“所以呢?”露娜蒂婭挑了挑眉,眼中的敵意和怒火并沒有因此減少。
凱撒苦笑了笑:“所以你對我不必這么大的敵意。再說了,我要是想抓你回去,那天晚上我就把你帶回去了,第二天還能給你送行?”
露娜蒂婭轉(zhuǎn)過頭沒有說話,凱撒沉默了一會,轉(zhuǎn)頭看向窗外自顧自的說道:“其實,有的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甚至嫉妒你。因為你想要什么都會被無條件的給予,而我只能被動擁有他們所需要的。”頓了頓繼續(xù)說:“我知道你為什么生氣,也明白你生氣的原因。說實話,我和你一樣,討厭那里的一切,討厭被安排,討厭那木偶一樣的日子。”
“那你為什么要跟過來!”露娜蒂婭猛的轉(zhuǎn)過頭,大聲的質(zhì)問道:“既然你都明白,為什么要跟著我!來監(jiān)視我,看我笑話是吧!”
“并不是,”凱撒搖了搖頭,“要知道就你做的那件事情,足夠把你送火刑了,而且父親他既然把你放跑了,怎么會再把你抓回去。”
露娜蒂婭轉(zhuǎn)過頭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因為凱撒說的是事實。只是她受不了這種無處不在的監(jiān)視。
“蘇菲婭,外面的世界是很精彩,但并非像你所想的那么美。我偷偷的跟在你后面,只是想保護你。”凱撒寵溺的看著一言不發(fā)的露娜蒂婭,嘴角揚起一絲苦笑:“之所以不露面,也是不想打擾你,沒想到會引起你的反感,我向你道歉。”
“誰要你保護!我又不是沒有自保能力!”露娜蒂婭冷冷的反駁道。對于她的反應(yīng),凱撒并不意外,看向窗外,望著天上的月亮,繼續(xù)說道:“這只是你自己認(rèn)為的。你要知道的是外面的世界不是圣城,從你離開那天起,不再有人會讓著你,寵著你。一切的危險都只能你自己去面對。”
“你還小,從來沒有離開過圣城,也沒有與人對敵過,不知道人心險惡。我是你哥,自然有保護你的責(zé)任,所以我跟著你,不想讓你遇到危險。沒有監(jiān)視你,限制你自由的意思。”深深的吐了口氣,轉(zhuǎn)頭看向抱成一團的露娜蒂婭,走到床邊想要摸她的頭,但是被躲開了,默默的收回手,叮囑道:“你今天得到的東西,不能再輕易讓人看到,否則將會引發(fā)一系列的不可知的危險。雖然我跟著你,很大的程度上能為你將一些危險擋下,可你既然不喜歡我跟著,那我也不勉強了。只是以后你行事歷練的路上,萬事以安全第一,小心為上。那把劍和你所帶的圣物,不到生死關(guān)頭不得動用。”說完轉(zhuǎn)身離開,走到門口了又回頭看了一眼,“早點休息,我走了。”
門被輕輕的帶上,腳步聲漸行漸遠。聽著遠去的腳步聲,露娜蒂婭蘇將臉埋進雙膝間,腦海里回想起了小時候凱撒經(jīng)常帶自己偷偷的去玩,去河邊捉魚,被父親發(fā)現(xiàn)后獨自承擔(dān)了責(zé)罰,而每次他都會摸著她的頭安慰自己:“沒事的,只要你開心就好。”
她忘了什么時候開始兄妹兩人的關(guān)系變得生疏起來,什么時候那個和藹可親的兄長變得越來越越陌生,讓人厭煩。是在他們成為圣子的時候?還是在兩人見面的次數(shù)變少后?兒時的記憶不停的在腦海浮現(xiàn),長大后的記憶卻寥寥無幾,一時間露娜蒂婭有些恍惚,她似乎從沒有了解過長大后的哥哥。抬頭看向窗口剛才凱撒坐過的椅子,她似乎看到了凱撒看向她的時候眼里滿滿的擔(dān)憂,看到了月光下的臉龐帶著一絲疲憊。想到他最后的動作,自己竟然躲開了,他…很傷心吧?
腦海里仿佛有兩個小人在爭吵不休。
“去道個歉吧,畢竟他是你哥,他也說了他的本意是好的,只是你誤錯意了。兄妹倆,沒什么是過不去的。”
“道什么歉!你可是圣女,就算他是你哥,就能像個跟蹤狂一樣,跟在后面了?堂堂圣子,要不要點臉!”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接著傳來傳來凱撒的聲音:“蘇菲婭,收到父親的命令,有急事要我去處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萬事小心。要是遇到解決不了的困難就給我傳信。我走了。”不等她回應(yīng),鎧甲碰撞和腳步聲就急匆匆的遠去。不一會,窗外就傳來馬叫聲。
露娜蒂婭連忙起身跑到窗邊望去,凱撒帶著幾人剛好翻身上馬,準(zhǔn)備離開。像是心有靈犀一樣,兄妹倆剛好對上視線。
“喂!我…”露娜蒂婭聲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她想說“路上小心”,或是“平安回來”,又或是……一句遲來的“對不起”?但話語卡在喉嚨里,像被石頭堵住了似的,怎樣都無法說出口。
樓下,凱撒勒住韁繩,看著窗口前探出頭的露娜蒂婭,嘴角向上扯了扯,伸手拍了拍馬頭,然后微微頷首,調(diào)轉(zhuǎn)馬頭低喝一聲率先出發(fā),沒有任何猶豫。沉重的馬蹄聲打破了寂靜的街道,帶著幾道身影融入黑夜絕塵而去。
當(dāng)看到凱撒最后的動作,露娜蒂婭的淚水瞬間落下,雙手緊緊的抓著窗框,看著那消失在街頭的身影,“哥…對不起…”剛剛說不出來的話終于說出來了,可惜的是太遲了。
在凱撒帶著人離開的瞬間,離開她得到了她想要的——自由。可是她卻高興不起來,因為心里空蕩蕩的,仿佛丟失了最重要的東西。
“殿下,”佩蘭默默的來到身后,輕聲呼喚。露娜蒂婭抬手擦掉了淚水,低聲問道:“佩蘭,你說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佩蘭將她抱進懷里,輕聲說道:“沒事的,殿下。圣子殿下,他不會生您氣的,畢竟您是他最愛的人。以后看到圣子殿下,您再向他道歉好啦!”
“我…嗯,好。”露娜蒂婭點了點頭,“謝謝你,一直都陪著我。”
“很晚了,殿下。該休息了。”佩蘭搖了搖頭,微笑著提醒道。
“嗯,祝你好夢。”
“祝您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