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跟隨同伴們跟在牛群后面，開始策馬全速前進。

牛群猛沖向最近的山口，就像后面有吃它們的野獸一樣，事實上的確如此。

驚怖的野牛擠擠攘攘，相互踐踏，同時揚起來的灰塵把亞瑟一行人嗆得半死。

騎手靠的越近，牛群的驚慌和速度越快，就連身下的馬匹也感受到這種恐慌的力量，根本不敢往牛群邊上去，只要試圖控馬挨近，馬兒會自動跳開。

“散開，”基特大聲喊，“該死的，快散開，別離它們太近了！小心被自己的馬摔死！”

亞瑟的黑炭雖然表現很出色，但架不住牛群的氣勢太足，它也只能勉強保持鎮定。

大約一個小時過后，野牛群終于沖出這個山谷。

外面的視野變得開闊起來，牛群變得更小，四散在荒涼的野草甸上。

“見鬼，人都上哪去了？”亞瑟從塵埃中沖出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視野良好的土坡，卻不見一個人影。

“基特——!”

無人應答。

看來剛才的混亂把大家沖散了。

等到塵埃逐漸散開，地上露出一具一具的野牛身體，很多還沒有斷氣。

靠近過去，這種巨獸身上，鬃毛蓬松，身上還殘留著去年冬天的碎毛，東一撮，西一塊。

亞瑟抽出自己的短槍，幫它結束痛苦。

在這之后，他聽見遠處也傳來槍聲，雙腿一夾，黑炭循著槍聲方向馳去。

果不其然，基特正在收拾一頭公牛。

“用步槍，再來幾下。把其他人吸引過來?！?

亞瑟照做。

過了兩個小時，隊伍才重新匯合成功。

虧得這里的人都是老手，要不然的話，不能湊得齊。

他們也學著印第安人，把多余的牛肉放在木頭架子上，讓馬拖著走。

野牛是這片荒涼之地上，為數不多的奇景，也是那些印第安人的生存倚仗之一。

這一場算是成功的狩獵行動，暫告一段落。

隊伍繼續沿著普拉特河附近前進。

大約十天以后，探險隊終于抵達拉勒米河附近。

弗里蒙特上尉騎馬躍上一個山坡，命令道：“就地休整！另外，最好把你們的臉洗一下。待會兒我們就要進入城堡，那里有酒、有肉，但最好別太粗魯?！?

他故意隱去了大伙都喜歡的節目，這種節目很消耗體力。

拉勒米河大部分地段都湍急，隊員們找了好一會兒才尋到一處合適的地點洗漱。

他們下水前的模樣和野人也差不多，就是洗完澡也沒改變多少。

過了這條河，就能看見群山包圍的拉勒米堡。

這座高高的棱堡和直立的泥墻，矗立在河邊的一塊高地之上，后面延伸到一處山崗上。

“看見沒，”弗里蒙特騎馬靠到亞瑟身邊?！澳蔷褪遣既R克山，超過7000英尺?！?

“有故事？”

“印第安人的故事，不是我們的?！?

城堡里的人開始聚集在城墻上，對這支隊伍指指點點。

“喔，那是卡森，還有戴維斯！”上面的人開始喊出隊伍里一些人的名字。

接著，就有人拿出單筒望遠鏡，繼續觀察他們經過簡單確認和交流之后，他們被準許進入。

終于在城墻的人們的矚目下，探險隊通過了拉勒米堡的寨門。

里面的光景和亞瑟所想的大有不同。

幾名高個子的印第安人裹著白色的牛皮袍子，邁著大步，穿梭在城堡大院里，就連看亞瑟他們也就那么一眼而已。

還有一些正躺城堡墻根四周的矮房子的房頂上，好像是在享受“日光浴”。

一群一群的衣著艷俗的女人，各自坐在自己的房屋門前，身邊圍繞著她們的混血子女。

還有打著各種招牌的商號，有收購皮毛的、設陷阱的、幫工的，看起來，就是一團亂糟糟的。

總之，這是一個集妓院、酒館、市場、五金店等混為一體的城堡社會。

城堡的老板，也是這塊地的股東之一，他叫波爾多，是個法國人。

弗里蒙特被波爾多直接安排到了他的另一個合伙人的房間里。

他的這個合伙人才是這里名義上的老板，也是最大的股東。

而這座商棧是“美國皮毛公司”的產業之一，幾乎獨占了這一地區的貿易。

公司下屬的職員，以絕對的權利支配著這里的一切；而聯邦政府的軍事力量，在這里更像是錦上添花，宣示存在而已。

亞瑟也有自己的貨棧，但規模遠沒有腳下這個大。

所以，安頓好以后，他就迫不及待的到處閑逛，把信息記在心里。

但凡他拿出筆，相信那個叫波爾多的老板肯定不會請他吃晚餐。

這個堡壘的外墻是用曬干的土坯壘的，外形為矩形，兩個角上有泥磚做的棱堡，形狀和木堡一樣。

墻內住房緊貼著圍墻，屋頂就是踏跺。

城堡內部一分為二，一側是正方形，圍繞著它的是庫房、辦公室、住房；另一邊是很狹窄的畜欄。

主要進口有兩處，包括亞瑟他們進來的那道寨門。

從寨門進來的中間過道有兩扇門，還是是帶拱頂的，離地比較高，扇面開著小窗，便于觀察、射擊。

這個過道，就像是迷你版的甕城......

晚餐是燉菜和牛肉，每人還分到一塊培根。

中間的一個木盤子中還有炸過的脂肪，這是野外生存必備的“面包”，可以補充能量。

飲料自然是各種威士忌、小麥汁、果酒等等，反正在這間昏暗的臨時飯廳里，你是分辨不出它是灌了河水，還是摻了馬尿。

從亞瑟自己的判斷來看，除了波爾多的那個助手以外，在座的人手上都沾過血。

所以，沒有人聊殺人什么的，因為這很平常。

不過波爾多還是給弗里蒙特提了一個醒：“要我說上尉，你們來的真不是時候。”

“波爾多先生，你是有什么壞消息要告訴我？”

“這一帶的印第安人正在和達科他族進行戰爭。聽說打得很慘烈，西部各個部族都加入了混戰?！?

弗里蒙特放下手里的勺子，側身過來，對亞瑟說：“別告訴其他人。”

上尉沒有囑咐基特·卡森，因為沒有必要。

“放心，上尉。一切都聽你的。”

聽了亞瑟的回答，弗里蒙特很是滿意，端起酒杯就和亞瑟碰杯。

“波爾多先生，您還有什么更好的建議嗎？我是說，有沒有可以繞過這場爭端的辦法?！?

“上帝保佑！”波爾多抬眼看向天花板。

而弗里蒙特三人正等著他說下文。

“我說了。上帝保佑。”

亞瑟搖搖頭差點笑出來，弗里蒙特緊咬牙關，基特一點沒受到影響，繼續吃。